玉戈就在古庙里呆了不到半个月,就收拾收拾包袱回了魔界,说是不能失约。
说起这半个月,我心就拔凉拔凉的。啥正经事都没干,就是半步不离的跟着玉戈,他想要喝酒,咱就使劲儿偷自家古庙里的酒,事发之后还顶着枢哥哥和钧姐姐阴沉沉的目光,一脸大义凛然的把自家弟弟护在后面,说“有啥事冲我来!”只有这时候,我倒是觉得玉戈心里还是有我这个不负责任的兄长的,因为只有这时玉戈才会站出来说“哥哥,这事我有大半责任,你没必要这样!”。代价就是钧姐姐私底下寒着脸“玉戈在的时候,我也就纵容你这般,等他一走……呵呵。”最后的笑声真可谓是意味深长。
如今他要走了,心里百般不愿,也只能放手。毕竟我和玉戈相处了一阵子,枢哥哥曾教过我相面,大概能判断玉戈是个天生反骨的人,玉戈既然这么重视原则,就万万不能去触碰他的底线,不然在他心中留下污点,就得不偿失了。我想了想,觉着我这个兄长想让自家弟弟心甘情愿的承认,还得好好琢磨琢磨。
于是只能装作一脸大度的说“‘内不欺己,外不欺人’,这很好!你去吧!路上小心!这份地图你拿着,图上标红点的,记得绕道。”我从怀里掏出了一份地图,赫然就是几月前甘钰给我的那份。南无在旁幽幽的说“借花献佛,玉里你好意思吗?”我阴狠狠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喊了声“闭嘴!”南无这才摸摸鼻子,不说话了。随后拍拍玉戈的肩膀,示意他可以走了。心里却像自家儿子要嫁人了一样难受。
兴许是玉戈感受到了我的悲伤,并起了恻隐之心,亦或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反正他在离开之前,意料之外的红了红眼眶,半晌才道“哥,魔界那边过完年,我就回来,你等我!”我听了这话,直接愣在那里,被南无拱了拱手臂,才反应过来,连忙抓住玉戈的双肩,开心道“真的吗?小戈你刚刚在说什么?我是不是听错了?”玉戈看着我的笑脸,沉默许久,才笑笑,并重重的点点头“真的!你没听错!我马上就会回来的。”说完,轻轻的抱了我一下,轻轻的说了一句“对不起,哥哥!我让你失望了吧?”
我正想摸摸他的头,安慰几句,结果玉戈突然后退几步,转身御剑飞起,不过几瞬,就看不到踪影。
我默默地抬头看着那片天空,直到所有人都回去了,才低头笑了几声,才发现眼泪一滴一滴的顺着脸庞,浸入了泥土里。我骂了声当地的方言,好像过了很久,才对着空气缓缓道“傻孩子,明明是哥哥对不起你啊!当年我把你们都弄丢了!还若无其事的待在寺庙里!想着就这么得过且过过完下辈子!都是我的错啊!”
结果回去的时候,所有人难得的都聚在大殿中。我心里嘀咕着估计都是来看笑话的吧!
他们听到声响转过头的时候,如我所料……南无首先调笑道“哦哟哟!小戈一走,你小子的眼睛立马就肿成球了,不愧是玉里,泪如泉涌哦!”甘钰也在旁边惹我的霉头“是啊!小玉里刚刚还跟姐姐信誓坦坦的说自己是男子汉了,转眼就潸然泪下!自己打自己脸呢!”
钧姐姐亦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对呀!男子汉面对离别,应该拿出一副‘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的豪爽,扭扭捏捏的跟个黄花姑娘似得!”
我知道之前玉戈和我说的话肯定听见了,既然他们假装没听到,你再硬提这茬,就是不识趣了。所以只好干笑着“哭怎么了?我这样子放在山下面,那就是伤春悲秋的落魄诗人,这幅样子在那些皇族小姐面前,不要太受欢迎哦!”
枢哥哥皱了皱眉,没对我这句话发表什么评语,只是淡淡提点到”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顿了顿,总结道“一切皆是庸人自扰罢了!”
我想了一下,大抵是知道意思了,可是不可能做到,也不想做到。枢哥哥光看我的表情,就知道我在想什么,叹口气,还是徐徐的劝道“可是如果你太重感情的话,会很难的、很痛苦。”我没说话,只是对着枢哥哥抱歉的笑笑,便回房了。
以当时的我大概想象不到枢哥哥那句话是多么残忍,又是多么的现实。直到现在的我都不清楚如果重来,我的选择是否能始终如一,毕竟……太难了。
大约过了五六天的时光,万俟棠突然传了封书信过来,而且还是半夜三更,送信的是上次打过一次照面的暗器高手‘嚣’,我边拿过信封,一边漫不经心的询问他的全名,他没答话,我也就没动作的看向他,因为我发现他好像挺着急让我打开信封的。
僵持了半刻,他才哑着嗓子回答“属下是魔,魔一般是没有名字的,因魔尊怜惜,才赐了‘嚣’字,本意是说只要主子在一日,我就可以嚣张一日。”我这才笑起来,又问了另一个问题“你好像很着急的样子,急着回家找媳妇?”
嚣一听,立马憋红了一张脸,冷冷的说“你弟弟玉戈失踪了,信里面应该写了什么。”我听了顿时一慌,立马撕开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