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我与奚吾走在雪地里,因着贪图享受,且奚吾乃凡人之躯,轻易不能承受北塞之地的严寒,所以思虑再三,还是招了朵小云彩,扶摇而上。
这片云朵可能是个稳重的性子,一路逆风过去,不急不躁,连奚吾都很好的适应着这种速度,他背风而坐,一路悠哉悠哉的哼着歌。
我茫然的看着下边的雪地,不免叹了口气,北塞和北城离着还算远的,北塞是凡界最偏远的地方,再北边便是他界,严寒更是难耐,上次在北塞之地遇上的村民,应该是唯一的族群,虽不知他们为何能住在那里并且扎稳脚跟,毕竟北塞的严寒可以说是能冻伤人的,风如刀刮这词放在这里完全不为过,甚至更胜一筹,除非那群人已经不知不觉地感悟成道……
还有这小云朵速度好慢啊!这样下去,何时才能到北塞啊?
我兀自思索着上次的疑点,等回过神的时候,便见到奚吾已然缩成一小团,背着风躲在我后边。我惊疑不定的看了他半晌,犹豫的问了句“还是不舒服?”
他默默换了个姿势,将自己的身体尽量往我这边靠近,半晌才哆哆嗦嗦的回答道“我……我冷死了,这小云朵怎么突然飘的这么快,可冷死哥了!”
我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出息!北城里也没见你哆嗦成这样!现在也就刚出北城几公里罢了,你若是嫌冷,我可以让小云朵先送你回去,怎么样?”
他吞了口口水,干巴巴的说“北城虽然冷,但衣服穿的多些,便也足以保暖了,可这边是真的冷啊!跟刀子似的!”
我闻言,恍然醒悟,北城虽然也冷,但好歹是一座城,里面到底繁华些,可北塞不同,人迹罕至,即便守卫北城的士兵,偶尔会踏足北塞,但也只是边缘罢了,而奚吾却是个手不能提的算命师。
想到这,我叹口气道“可现在还没到北塞你便冻成这样,要不……”结果话还没说完,便被他口齿不清打断了“你不用劝了,我心已决,我答应你爹娘要护着你的,若做不到,他们八成是不会轻饶了我。”
结果话是没听清楚多少,口水沫倒是被喷了一脸,我嫌弃的擦了擦,见他脸色白的跟鬼似的,但嘴上却依旧强硬,便只能妥协,为他支了个阵法。
他一愣神,觉得身体好像又暖和回来了,于是半眯着眼睛看了圈周围,之后才反应过来,非勒着我脖子不松手,破口大骂“有这法子为什么不早拿出来?存心想看爷出丑是不是?”
我任着他勒着,小心的将云引向北塞的方向之后,才懒洋洋的说“你活了这么几辈子,莫不是都白活了?避风阵都忘了?”
他闻言,勒着我脖子的手松了松,半晌后,又梗着脖子道“怎么着?忘了不行?”我一愣,惊讶于他稍显稚气的表现,许久才问道“你也是转了这么多世的老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一般耍赖皮?”
他笑笑,因着没有冷风的打搅,他骨子里边的惰性轻而易举就展现出来,懒懒的躺在云朵里,十分安逸的模样,语气却极其沧桑“有时候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活了多久,有些自出生起便知道,还有些记忆是睡梦中断断续续梦到的,身临其境的样子,且都是真的,谁也无法否认我的那些前生,我也无法抹去……”
我能感受到对方语气中明显的疲惫感,那样确实很累,因为我差不多也是这般过来的,那些梦中的事情,虽不像他所说的那般清晰,但给我的感觉却是极其强硬的刻在了我脑袋里,那些喜悦,悲伤,憎恨,快乐都如此的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