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贵妃当即起身,不过一瞬便做好了决定:“巧儿,将这药渣带上。”
她眼神中泛着狠意和欣喜,即将要把韩微碾入尘埃,令人永无翻身之日,这种感觉光是想想都觉得畅快。
可她尚未走出一步,便被楚婉仪给拦住了。
王贵妃当即瞪了过去:“你敢拦本宫?”
楚婉仪低头行了个礼,掩住眼中的嘲讽之意:“嫔妾不敢,只是嫔妾觉着,此事应当让后宫妃嫔们都引以为戒。”
她抬起头,一副耿直的模样,似是全身心地为了王贵妃着想:“娘娘可利用此事杀鸡儆猴,正是在宫妃中树立威仪的好时机。”
楚婉仪:“娘娘若是直接带着药渣过去,难免会落人口舌,得个居心叵测的名声,甚至会有人说您以小人之心,肚量狭窄,竟时刻监视妃嫔。”
王贵妃凤眼上扬:“本宫看谁敢如此编排!”
她看了眼楚婉仪:“这药可是你提出来让本宫查的!”
“确实是嫔妾,”楚婉仪心中厌恶至极,却也不得不继续做样子,“这点还请娘娘放心,嫔妾自会应下此事。只是,为了娘娘的名声着想,我们还得寻个由头前去。”
王贵妃:“你说,什么由头?”
楚婉仪笑了笑,轻扬了下手,身后跟着的宫女便走上前来,呈上一串珊瑚玉珠手串。
她说道:“韩婕妤病重许久,贵妃娘娘心善体恤,前去协礼探望。”
“如此以来,娘娘博了个贤良大度的名声,又能将韩微的罪名公之于众,”楚婉仪语气柔和,将王贵妃的心说得痒痒的,“何乐而不为呢?”
王贵妃赞赏地看了她一眼:“就按你说的办。巧儿,将那日圣上在珍宝阁给本宫买的那副顶簪拿过来。”
那是个嵌宝石云纹头雕梅顶簪,传言那宝石来自西域,产量极少,似碧海湖泊,又似澄澈蓝天,色泽好看得紧。
她得让韩微好好看看,圣上对她才是最上心的。
楚婉仪行在王贵妃身后,看着高高坐在轿辇上的王贵妃,她脸色冷了下来。
就让王贵妃再嚣张几日,待她垫脚入了妃位,位居皇后,再将人处置了不迟。
*
韩微的帐子里烧着好几个炭盆,屋内几人脸色却不怎么好看,眉目间皆忧心忡忡。
朝雨守在帐子口,萤飞在屏风另一侧煎着药,屋内静得只能听见火星劈里啪啦的声音。
张淑仪焦躁地拨弄了下炭盆,说道:“这都第五日了,微??微还没回来,干等有什么用?”
她气急,却依旧将声音压得极低:“不过是花些银子多问几个人的事儿,你们干什么拦着我?!”
冬日里,良妃身子一贯不太好,如今即便坐在炭盆边上,也依旧裹着大氅。她脸色略有些发白,闻言冷冷地睨了眼张淑仪:“本宫劝你还是别当韩微朋友了,你那脑袋是用作摆设吗?”
张淑仪:“良妃娘娘你!”
良妃冷声说道:“花银子是小事,若是将韩微不在围场之事泄露出去,微微就要被你害死了。”
张淑仪正欲争辩,听了这话,当即偃旗息鼓。
良妃这话说得不是没有道理,有钱确实是能获得消息,差人办事,但那也不能保证没有人过河拆桥,拿着两家人的钱,送着两家的信。
德妃唰得起身,指着外头的道:“那请问聪慧的良妃娘娘,现下又该如何?若是韩微在外头遭遇不测,那又该怎么办?”
如今圣上忙碌倒还好,回宫之日迫在眉睫,韩微若是再不出现,光靠“伤寒”怎么瞒得下去?!
良妃容姿淡定:“你不要小看了韩微。”
前世,她们一个个地皆遭遇不信,韩微却能险中求生活下来,凭借的绝对不是运气。
她病入膏肓,在床榻上苟延残喘的时候,是韩微去太医院取了药,亲自熬了喂给她,让她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能够不那么痛苦。
彼时韩微已经为了德妃在殿上公然作证,被圣上责罚在韶枫殿禁足半年,扣除一年份例。
她既然说要出去,便不会只是脑子一热莽撞下的想法。
“韩微不联系我们,一是可能被事耽误了,”良妃看着杯中沉沉浮浮的茶叶,藏在大氅中的手不禁收紧,“二则是怕连累我们。”
心中虽不断地安慰自己,告诉自己要相信韩微,良妃面上表现得再淡然却也掩盖不了内心的担忧。
德妃心中一痛,咬牙道:“我才不怕她连累!”前世是她连累了韩微,这一世她又怎么可能做个抛弃姐妹的苟且之人!
“压低你的嗓子,”良妃看了她一眼:“你别连累她。”
德妃面色一僵,正欲说些什么,就听见帐子外朝雨高声喊道:“奴婢见过贵妃娘娘!给贵妃娘娘请安!”
三人神情凝重地互看一眼。
良妃:“张淑仪,你去床上躺着,千万别转过身。”
匆忙交代完,德妃与良妃快步往外走去。
撩开帐帘一看,二人这才发现外头来的不止王贵妃一人!
来承德围场的,除了皇后,所有妃嫔们都到了!
王贵妃站在前头,皮笑肉不笑道:“哟,韩婕妤的帐子里可真是热闹。”
她眼神往里飘了一眼:“不是说生病吗?怎么你们都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