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雪兰看寝殿四周安放冰鉴, 空气凉丝丝的, 说;“今年的天比往年热, 冰块紧俏,我们宫里分不到多少。”
内务府一应供给都紧着玉清宫。
“以前夏季也没觉得这么热。”魏楚边说抚摸着小腹,目光温柔,“小家伙越来越折腾人了,一点都不老实。”
梅雪兰怎么觉得魏楚得便宜卖乖,“姐姐是命好,不像我连孩子都留不住。”
说着,神情有几分怅然,魏楚清楚她的心思,轻声说;“孩子和父母是缘法,妹妹还没忘了,妹妹还年轻,来日方长。”
梅雪兰回过神来,“偶尔还是想起来,是我没这个福分,没有子女缘。”
魏楚的眼睛有点酸涩,怕梅雪兰看见,微微侧过头去。
慈宁宫
太监念着信,皇上信上问太后身体可康泰,说前方一切顺利。
太监读完信,严太后说;“给皇上回封信,就说宫里一切都好,哀家身体康健,让皇上不用惦记。”
孔兰玥、裴付仪,容嫔,慎贵人几个妃嫔巴巴地听着,皇上的信里一句没提及她们。
严太后接过信,素来不苟言笑的脸不禁露出笑容,“回信写皇上在前方打仗,别为家事分心,哀家在京城吃香的喝辣的,倒是皇上行军打仗,风餐露宿,保重身体。”
孔兰玥几个人受冷落,心里不是滋味,同为皇上的女人,皇上心里只装着贞妃,像她们不存在一样。
“书信给贞妃送过去吧。”皇上给太后的书信附带给贞妃的书信。
几个嫔妃一心想知道皇上给贞妃的信里写了什么,既羡慕又嫉妒。
魏楚抽出信,信中李业叮嘱许多话,对她腹中胎儿的关切之情跃然纸上,魏楚看了心里难受,回信隐瞒小产的事,怕李业分心。
三伏天过去,一场秋雨后,空气里一丝清凉,御花园里,一群太监宫女簇拥着贞妃在赏花。
对面的凉亭里,裴贤妃、慎贵人、朱答应看向这边,贞妃前呼后拥,这阵仗堪比皇后。
这时一个小太监突然跑出来,离着魏楚几米远,被魏楚身旁的一个身形高大的太监一脚踹开 ,喝骂道:“没长眼睛,冲撞了娘娘你有几个脑袋。”
小太监唬得忙趴在地上叩头,“娘娘饶命。”
魏楚观这小太监不是有意的,并非他人指使,道:“放了他吧。”
小太监叩头爬起来跑了。
视线掠过凉亭,魏楚挺了挺身,扶着腰,这样大摇大摆,不可一世,既是宠妃,当然该有这样的排场,有皇上的圣旨谁人敢动她,想害她腹中的胎儿,玉清宫连根针都插不进来,寻常人近不了身,她就是要逼得她们出昏招。
凉亭里几个人注视着魏楚,神态各异,慎贵人说;“听说贞妃养了两条狼犬,皇宫中忌讳养恶犬。”
慎贵人轻嗤,“贞妃想要两只狼犬,内务府为了讨好贞妃,挑了两只最凶猛的犬,都是拜高踩低,跟红顶白无根的东西。”
玉清宫
魏楚站在廊下,给金丝笼里的鹦鹉喂食,鹦鹉尖细的嗓子嚷着,“阿楚,阿楚!”
这是李业送给她的鹦哥,这个鹦哥就会说这一句话,学李业的语气。
魏楚望一眼庭院中张福扔了两根骨头给两条狼犬,两条狼犬生猛地扑上去,抢夺骨头啃,受限于铁链活动的距离有限。
几个小宫女害怕,站得远远的,不敢靠近,魏楚漫不经心地看着两条狼犬把一大块肉撕扯嚼了,春喜站在一旁说:“内务府说犬是牲畜,怕伤了娘娘,弄了条铁链拴着。”
这时,一个嬷嬷走进院门,这个嬷嬷是慈宁宫,太后身边的甘嬷嬷。
甘嬷嬷经过狼犬身旁,两条狼犬忽地跃起,朝她狂吠,露出獠牙。
甘嬷嬷吓得嘴里惊呼,“这那里来的狗啊!”
直跑到廊檐下,魏楚跟前才停住脚,兀自吓得气息不匀,“老奴给贞妃娘娘请安。”
“甘嬷嬷来何事?”
“太后娘娘命老奴过来看看娘娘,问娘娘可有什么需要。”
这甘婆子平常狗仗人势,当初以为贞妃落难,永远翻不了身,十分可恶,魏楚喂着鹦鹉,说;“本宫很好,替本宫谢太后娘娘抬爱。”
甘嬷嬷挤出笑来,“娘娘宫里养起狗了,这畜生吓到娘娘。”
魏楚淡淡地说;“狗忠诚,比人强。”
甘嬷嬷面上一嗮,“娘娘喜欢狗,当小心才是,娘娘怀了龙嗣。”
“这宫里最不需要提防的就是狗了。”魏楚不以为然。
甘嬷嬷知道贞妃不待见她,塌着眼皮,“老奴告退,娘娘若有什么需要,着人告诉太后一声。”
婆子走时,两条狼犬朝她狂吠,甘嬷嬷靠边过去,张福突然松了手里的铁链,一条狼犬朝甘嬷嬷扑了过去,甘嬷嬷吓得惨叫一声,跌倒在地,犬抬起前爪,扑向她时,婆子眼一翻,吓晕过去了。
张福喝住狼犬,“停!大花、二花。”
甘嬷嬷醒过来,看着凶悍的狼犬,吓哭了,连滚带爬地落荒而逃。
回到慈宁宫 ,甘嬷嬷满腹委屈,哭着告状,“太后娘娘给老奴做主啊!贞妃太猖狂了,放狗咬老奴,在宫里养恶犬伤人,贞妃母凭子贵,太不把太后放在眼里,这打狗还要看主人。”
太后寒着脸,冷哼一声,容嫔在一旁,她冷傲的性子,平常不言不语,突然冒出一句,“贞妃若在冷宫出事,皇上怨怪太后,在玉清宫出事,可怨不到太后身上。”
严太后手里捻着一串沉香木佛珠,半晌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