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主她为何那样(女尊) 第80节(2 / 2)

    “好!如果有懦弱不堪、贻误军机之人,当如何?”

    薛玉霄淡淡道:“所有逃兵,由监斩官斩之。”

    “好!”桓成凤又赞一声,视线路过袁芳拓,拱手请王秀裁决,“请丞相拟旨吧!”

    王秀没有动,只问:“谁为监斩官?”

    众人一时安静下来。

    在古代战争里,军中会有一支特别的队伍,名为“督战军”,专门斩杀临阵脱逃之兵。督战军在列队的后方,如果在众军冲锋时有人掉头,就会被督战军当场杀死。不过在很多时候,这种“脏活儿”极其难以进行,如果威慑不够,就会顿时内乱、造成反扑,而且督战军之首——也就是“监斩官”,也会常常被其他将领敬而远之,甚至暗中记恨。

    王秀问到这里,李清愁见众人沉默,顿时起身开口:“卑职愿当此任。”

    她一起身,李芙蓉也要起身,被大司农一个眼神压了回去。

    这次的“监斩”,是有可能会杀贵族的。如果铁面无私,回京之后必然受到多家的蓄意为难,如果处事不公,则军士必反之。绝对不是一件能得到好处的事情。

    桓成凤正要点头,身侧的薛玉霄突兀道:“你不为先锋,为何要屈居后方?实在宝珠蒙尘啊。”

    李清愁道:“我必处事公允,不分贵贱,违者斩之。如果没有监斩官,军队根本无法冲锋向前——据我所知,地方驻扎的军士极其贪婪,每场战役必须先许以赏钱,打仗时杀了一人,便会立即切下左耳回头邀功,如果将赏钱散入阵中,众人便会不顾战事,纷纷哄抢,可想而知,这样的军队能打出什么胜仗?”

    这都是李清愁前几年亲眼所见。

    薛玉霄道:“请定战伯为左先锋、勇武伯为右先锋。监斩之事,薛某愿领之。”

    定战是李清愁的封号,勇武则是李芙蓉受封之号。

    众人闻言微怔,都看向上首。王秀轻咳一声,没有说话。薛泽姝却扬唇微笑,道:“难不成有人会来找我的麻烦?袁芳拓,要是你家晚辈被我女儿斩之,你可会哭嚎哀叫,与我势不两立?”

    袁芳拓冷道:“不至于眼光短浅至此。只要让薛小将军别公报私仇便是。”

    薛泽姝哈哈大笑,环视四周,看了看下方坐在军府席位上、却浑身抖如筛糠的几人。定战伯出身不高,哪怕她公正无私,她们其实并不十分害怕,自然有办法让李清愁寸步难行。

    然而薛玉霄却不同。她是爱臣、是勇将,是薛氏嫡女。她在检籍土断时就已经遭到过数次地方暗杀,依旧毫发无损,功成名就,这个人对于京兆士族女郎来说,就像是笼罩在头顶上的一层阴云,完全是“别人家的孩子”,令人畏惧。

    薛司空的目光扫来时,忽然有一人俯首磕头,开口道:“下官才疏学浅、不堪率领卫府,向将军请辞。”

    此言一出,其他几人也突然随之俯首请辞,还没出征,就当着众人的面做了逃兵。

    薛玉霄打了个哈欠,支着下颔望去,轻轻道:“趁我还未佩剑便请辞,过于狡猾啊。说出这种话,不仅会让人失望,还会让你们——还有你们的名姓,都跟着颜面扫地。”

    她看了一眼请辞的数人,伸手指了指段妍,道:“段凤将,你的顶头上司请辞了,还不接印?”

    段妍恍然抬首,见到两位将军、三司九卿的注视。她身为寒门庶族,众人对这句话竟无异议,段妍心中狂跳,走上前双手伸出,那名在左武卫府作威作福的贵族居然真的解下官印绶带交给了她。

    桓成凤没有再看下去,继续催促道:“丞相,这下可以拟旨了吧?”

    王秀道:“户部负责发兵的后勤,司农卿,粮草运送……”

    李静瑶道:“我们李氏的两个女儿都上了战场,丞相还怕我藏私不成?”

    王秀轻轻点头,命丞相长史拟旨。就在此时,军府外亮起辉煌仪仗,在随侍的宫灯之下,谢馥踏入堂内,对王秀道:“王司徒太过操劳了,忘了没有朕的玺印,光是凤阁尚书令之印,还不足以通行天下。”

    众人起身行礼。

    在场的不是军功在身,就是位高权重,只要不是有事请求皇帝,平素相见都不必行跪拜之礼,不过起身拱手而已。

    王秀面色平静,只是唇色有些发白,看起来精神并不那么好:“待臣拟成,再请陛下过目决断。”

    “是么?”谢馥看向四周,“你们所商议的要事,何曾将朕算在其中。各位贤臣为了大齐江山殚精竭虑、舍生忘死,只是全然忘却了询问朕的意见。你们要调动京兆卫府,让十六卫往徐州,若等丞相拟好旨意,朕恐怕连一句话也不必说,只要垂首盖印吧?”

    王秀确实作此想。

    只要凤阁通过此事,有士族和百官的压力。谢馥很难强硬地拒绝。

    王秀不想给皇帝商议周旋的余地。

    但皇帝在军府中也不是没有耳目,譬如她人还未至,就知道众人要调用十六卫府。在众人商议的时候,已经有人派侍从传递消息。

    “十六卫府不可擅动。”谢馥道,“要是再出了一年前的乱子,京郊有匪贼造反,可有第二个如薛三那样的娘子未卜先知、协助卫府镇乱?”

    她坐在王秀身畔,看了一眼薛玉霄,很快收回视线,“丞相……还有两位将军,不如另择他法吧。”

    “京中有紫微卫守护宫闱,陛下何须畏惧。”王秀道。

    “朕非畏惧。”谢馥道,“紫微卫不过千人,守护宫闱日夜交替,已无人手,何况整个京兆。”

    “臣会为京兆留六千人驻守。”王秀继续说,“其余一万众,并三位将军的亲军、都尉亲卫,以及军府麾下,共两万五千余人,前往收回徐州。”

    谢馥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转而道:“我们与鲜卑部族之战,胜者百中无一,军士常常逃窜。这跟剿匪不同,剿匪是安内,兵将尚且没有畏惧之心,但对外,特别是与‘夏’之战,自朕登基起,未听闻有胜绩。”

    王秀说:“陛下,难道鱼刺梗阻在喉,我等含血而咽,就再也不食鱼了吗?”

    谢馥道:“丞相难道不知道胜率渺茫?大齐已非昔日之齐!江山只余半壁,朕还不想让它葬送在朕的手里。”

    王秀答:“陛下稳坐陪都,不见血光,有何惧哉?”

    她凝视这个年轻的帝王。这是她和薛泽姝亲自选择的“明主”,然而在那个风雨幽晦、波澜不断的时候,当年的谢不悔却全然不是这套说辞,在先帝的朝堂上、在群臣的审视下,皇女谢不悔公然反驳了先帝的“议和”之策。

    但那时,东齐的败绩才刚刚开始。

    谢馥沉默片刻,道:“朕已经不想再因为战败而议和了。我们免除战役,与民休息,跟夏谈一谈条件,换回徐州,这才是上策。”

    李静瑶看了一眼下方的两个李氏晚辈,回首道:“若是议和容易,确实比发兵更加俭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