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顶着委屈兮兮的神色,一边应付岳母, 一边坚持着把题目写完,然后被岳母提拎着出门吃饭。
这种画面,他看到过好几次。他喜欢她全神贯注的模样,也心疼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现在竟然可以利用她的这一点,悄悄和她亲近。
“可都记住了?”他低声问。
他的声音就在耳边,说话时还有温热的气息打在她脸上,让江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她点点头:“大概都记下了,还需要温习一下。”
在这之前,李晨瀚叫薛福弄张小书桌进来。他们写字的时候,太监们不动声色地把桌子都收拾好了。
小书桌虽然叫小书桌,个头却不小,和江容前世用的书桌一样大。按理来说,这样大小的书桌才是正常的,皇帝用的书桌那么大,估计是为了有足够多的空位摆放奏折。
小书桌就放在皇帝御用书桌的右手边,正对着窗子而放,光线很足。
桌子与皇帝的挨了一个角,是太监总管薛福看了皇帝的神色后,特意吩咐人这么摆放的。摆好之后,薛福看了也觉得喜欢,自认自己又做了一件顺应圣心的事。
一大一小两张桌子挨在一起,多亲近。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坐回了椅子上,李晨瀚随手指了指书桌。
“自去练习,若有不懂的……”他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江容却听懂了他的话外之意,连忙插话道:“就算是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也总有意外的时候。这些字臣妾大概都记下来了,只是若真的有一两个不认识的,还望陛下能再教教臣妾。”
皇帝却说:“既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又如何会出意外?”
江容无奈,只得撒娇:“凡事都有例外嘛,臣妾虽然相信自己,却不敢把话说得太满。若是说的太满了又做不到,不也算欺君了吗?陛下英明神武,有些时候也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说到后面,越说越小声,还说一个字抬眼看一下李晨瀚,观察他的神色变化。
李晨瀚被她的话逗笑了,喜欢她诡辩的小模样,也爱她这样和自己亲近的样子。
怕自己表现得太咄咄逼人会把人气走,他只挑了挑眉,“大发善心”没有再为难她。
江容自以为是她的撒娇起了作用,在心底悄悄开心了一下。
长得可爱的人撒娇,果然没什么人能抵挡得住,就连皇帝也不能例外。
——她现在没有完全长开,皇帝不觉得她美,“可爱”这两个字应该跑不了吧?
她的撒娇术是从小在爸爸妈妈面前练成的,每一次她撒娇,妈妈还能强忍着假装不搭理她,其实也会改变主意。爸爸就更不用说了,总因为无条件地宠着她,被妈妈戏说是“女儿奴”。
窗外天气正好,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落在窗前不远处的地上。
没有夏日里特有的蝉叫声,屋里屋外都是一片安静,清风轻轻拂来,还可以隐隐听到院子里树叶簌簌的声响。
李晨瀚手中拿着奏折,目光却一直在身边的女孩身上。
她立在书桌后,眉心微蹙,一笔一划认真写字。许是不习惯用毛笔,她的手隐隐有些发抖,哪怕已经被他握着手教过一遍,写出来的字还是让人不敢恭维。
可是她那认真的样子,却叫他怎么看都看不够。
不止现在,她的每一副面孔,他都喜欢。
刚才她一心偷吃李子的小模样也可爱极了,若不是担心她的身体,他也不会故意抢走果盘,让她不高兴。
皇帝偏起心来简直不讲道理。
江容偷吃东西不懂节制是可爱,仔细想想并没有什么错。错的都是那些宫人,呈东西上来也不知道注意分量。
换一个角度想,江容爱吃是好事,他想把她养得健康一点,她不能吃可不行。
皇宫里的东西都是这天底下最好的,长乐宫里的东西又是整个皇宫里最好的,他以后可以利用美食诱惑她,让她每天都主动来长乐宫。
想到这里,他转头看了眼窗外影子的方向,抬手无声招来薛福,在他耳边低声交代几句。
薛福领命,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交代完这件事,皇帝又将目光落在江容身上,静等着她,等她遇到不会的字,再来向他请教。
只是她说的“过目不忘”并不是大话,之前不敢把话说得太满反而成了一种谦虚。不知不觉间小半个时辰过去,江容终于停下写字的动作,放下毛笔,活动了一下隐隐发酸的手腕,转头看向不远处的皇帝。
皇帝正坐在椅子上,拿着一本奏折在手中看。
就是那奏折好像拿反了。
她没有多想,拿着自己最后写的那一页字走到皇帝面前。
“陛下,臣妾都会认了。”
皇帝把奏折覆在桌上,拿过宣纸在眼前看了看,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
“臣妾现在这字是有点难看……”江容说到一半,顿了顿。
别说皇帝了,就连她自己都有点看不下去。用“有点难看”这四个字来形容她的字,实在过于委婉。
要知道,她的硬笔书法可是拿过奖的。习惯了自己那一手漂亮的字体,再看现在这又丑又抖的字,真的不能直视。
但是钢笔字写得好,不代表毛笔字能写好,反之,若是一个人能写一手漂亮的毛笔字,他的硬笔书法却基本上差不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