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徐济成抓着病人的手,摸了一会儿脉搏。
“病情基本稳定了下来,脱离生命危险了,只是还需要回去养养,最迟今天晚上会醒。”
“太好了!”那老妇听他这么说,当即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口中一直念叨:“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
然后又拉着那个年轻的女孩,一起给徐济成磕头。
徐济成连忙扶起她们,目光转向江容这边。
“你们应该感谢这二位。”
他说完,把那个叫丹砂的小女孩叫到身边,远远地给江容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众人纷纷给他让路。
可见他在百姓间的威信还是挺高的。奈何被整个顺阳城的医馆和药房联合抵制了。
老妇目送走了他,带着年轻女子过来给江容磕头。
江容让木槿拦住她们的动作。
“举手之劳而已,大娘还是赶紧带您儿子回去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们一家后面的福分多着呢。”
老妇听此却是苦涩地笑了一下。
今天这么一出,儿子的命虽然保住了,但他们一家以后估计都进不了整个顺阳城的医馆和药房了。但是不管怎么样,至少儿子的命保住了,人活着比什么都强。
江容这会儿没多余的时间去关注她们的情绪,她满脑子都是徐济成的医术。
几个侍卫悄无声息地离开,江容牵着李晨瀚也悄悄挤出人群。有人看到她似乎是追着徐济成去的,许是出于担心徐济成的考虑,还想开口阻拦来着,被跟在他们身后的老板娘看到了。
老板娘拉住那个人,与他低声说了什么,那人才没有追上去。
两拨人一前一后走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徐济成带着丹砂停了下来,转身看着江容等人。
“姑娘一直跟着我们,不知是为何事?”
江容也不卖关子,直说道:“不知徐大夫可听说过青州的水患?”
徐济成摇头:“老头子消息闭塞,未曾听说过。”
“青州前几天突发水患,我和夫君打算去帮助那些灾民。灾后各种灾病横行,还有可能会引起鼠疫等疫病,所以我们想请几个大夫随行。你们出诊的费用,和治病用的药材费用,我们全包,青州之行结束后,我们也会给与你们相应的报酬,不知道徐大夫愿不愿意与我们一道去青州看看?”
徐济成抱拳对江容鞠了一躬。
“夫人大善。”他面露难色:“只是我……”
“徐大夫可是有何难处?”江容走到徐济成面前,“见到你之前,我听人说过与你有关的传闻——”
“爷爷是被污蔑的。”江容话音未落,丹砂着急地打断她的话。
“丹砂!”徐济成叫住丹砂:“不知道的事不要乱说。”
丹砂不是很服气:“可是爷爷——”
“要不,我们找个地方说说?”这里离有家客栈好像并不远,江容心里有了主意:“徐大夫,我是真的仰慕你的医术想邀请你一起同行,你若是有什么疑虑,我们坐下来好好说说。待我们各自心里有数,这样以后也不会有争端。”
徐济成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好吧,还请夫人带路。”
从追上徐济成,一直到几人回到客栈,江容与徐济成交流,都是江容在发话。期间李晨瀚就像个透明人一样,静静地看着江容处理这些事。
只偶尔拿余光瞧一瞧秦小。
秦小被他看得如坐针毡,尽量躲着他站,他悄悄摸到江容一边站着,让江容帮他挡住李晨瀚的目光。
江容的关注点都在徐济成身上,没注意到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在江容的询问下,徐济成大概说了一些当年的事情。
原来当年药王谷的老谷主被一碗药吊住了命之后,还需要后续的治疗。但是在写第二个药方的时候,徐济成不小心把白术写成了苍术。
中药向来就是这样,有个时候稍微用错一味药,救命药就会变成毒药,轻易要了病人的命。
“你确定是你自己写错了吗?是不是他们配药的时候用错了,然后把锅甩在你头上?”江容有些阴谋论。
徐济成摇头道:“那张药方到现在都还保留着,确实是我的字迹。”
“那你确定你当时写的是苍术?”
徐济成深深地叹了口气。
“事情过去太久,当时的情景具体如何我也不记得了。事情因我而起,恩师确实也是死在我手上,我罪有应得,本该终生不再行医……”
徐济成年轻的时候因为仰慕药王谷的名声,去药王谷求学过一段时间。那老谷主看他天资聪颖,就把他带在身边,教了不少知识。
所以徐济成会尊称老谷主一声恩师。
也是因为这层身份的原因,不说那些医馆的人,徐济成自己也觉得他害死了恩师,是大罪人。
“这怎么行呢?”江容连声否定他的话:“你苦苦学医这么多年,就这么放弃行医,那你这一手的医术不就浪费了?你看刚才的那些百姓,他们虽然不敢开口帮你说话,但是在我站出来的时候,他们也都是在帮腔呢。”
“但是我——”
“退一步说,我们暂且把那件事的过错都算在你头上,可是谁没有做错事的时候?圣人都有可能犯错,更何况你一个普通人。你如果就此封手不再行医,那些指望着你去救他们的病人又该怎么办?”江容一手叉腰,掷地有声:“而且你知不知道,像你这样优秀的医生……啊不对,像你这样优秀的大夫,因为一次的过错,就永远不再行医,那对百姓来说是多大的损失!这才是对人命的不负责任!”
“错事做一次,时刻谨记于心,以后避免不再犯,然后更加努力地去救助病人,算是为以前犯下的过错恕罪,你说是不是这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