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她儿子,自从读了书之后就变得神神叨叨。让他去厨房干个活,非得叨叨几句圣人言,君子远庖厨”。骂他几句,他就嘀咕说“圣人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每次她都要使出铁砂掌,这小子才能乖乖的闭嘴。
她家这样还算是好的,她知道邻村有一寡妇,自己干累万累的将儿子供到考上了童生,也不是什么富贵家族,那人就能生生的十指不沾阳春水,从来不知道帮家里干农活,就让他快五十的老娘自己忙活。
上次她见了那老姐姐一回, 啧啧, 感觉又老了几岁, 真是可怜。
她眼一瞪:“仙画都说了,圣人之言也不都对,你自己给老娘带点脑子!”
他难道能凭着务农改换门庭,甚至是青史留名不成?
年轻的书生陷入到了深深的迷茫之中。
仙画中显现出这样的一幕——
扛着锄头的老者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屋外的竹篱笆下,一盆盆的菊花已经开了,绚烂多姿,虽然品种普通,但胜在野趣。
老者抚须,拿来笔墨,写下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诗句。
【只有当读书人在考场或者是官场失利失意之后,他们才会回归到田园,以隐士的姿态来研究农学。而且他们自己也明白研究农学是会被同阶级的其他人看不起的,他们在书里面也会自嘲。比如唐朝的韩鄂在《四时纂要》“序”中说到“虽惭老农老圃,但冀传子传孙。仍希好事英贤,庶几不罪于此。”,很谦卑。贾思勰写《齐民要术》的时候也时时流露出这种态度。他在教农民们做一点小本经营的时候,也要先掩饰性的说一番“故商贾之事,阙而不录”的话,然后再提笔。】2
【这还算好的,甚至有的农书的作者都不愿意留下自己的名讳,好像这个事情非常羞耻,做贼心虚一样。】
天幕上出现一本农书,直接以《鄙书》来命名,作者无名。
北魏的贾思勰在窝棚中长叹。
这后世女子说中了他的,或者说全天下农学者的尴尬境地。
农者不学,学者不农,的确如此。
他身为太守,却经常往田里跑,往乡下跑,已经遭人诟病很久了,认为他不务正业,不顾士人颜面。甚至还有人在皇帝面前弹劾他。
贾思勰早已有辞官之意。
【可悲又可叹!】
【可见当时社会的风气。】
【这就导致了农学家的声音几乎完全在朝堂消失!】
赢政皱眉。
在他原本的想法里,农桑一事虽然重要,但底民们在秦律的管教之下自然会做好。
但看了这几期仙画之后,他的想法也跟着有所改变了。
这后世的农学家们,似乎只研耕地增产经验,不会如农家一般嚷君民同耕收获均分,大秦的朝堂的确是
有必要引入一些这样的人。
他又想起后世的汉武帝刘彻。
他有胆子重用商人之子和马夫,也敢启用像是赵过这样籍籍无名的人。
朕身为后世口中的千古一帝,难道这样的胆量都没有?
一旦想通了此节,将人才的标准放宽到了数量众多的庶民之中,赢政只觉得天下英才似乎尽在自己手中了。
他决定把招贤令作为明日朝堂的议题。
李世民则直接对群臣们道:“朕打算在民间寻访有农学经验的人,众卿家觉得如何?”
每次他这样问的时候,其实心里已有打算。
魏征最清楚不过。
不过,这个想法的确是好的,所以他并没有出声反对。
魏征心中想得更深层次,他想,或许等仙画全部讲完,可以直接从朝廷科举开始做一些革新。
这才是根本!
他隐有头绪,但并没有系统性的想清楚到底要怎么变,怎么革,所以暂时也没提出来。
他知道,若是自己的折子呈上去,很可能会引起轩然大波!
【明朝著名的科学家宋应星考了六次科举都没有考上,成为大家口中的笑柄,时不时就耻笑他一番。十几年没考上,宋应星后来也不想再做官了,决定回家,为自己曾经见到过的农民、匠人和小工商业者写一本书。】
【他在序言里面写此书于功名进取毫不相关也。】
【这本书就是《天工开物》!】
“放榜了!放榜了!”
随着一声锣响,京城张贴皇榜的地方被前来赶考的书生和他们的书童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大家都想第一时间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考上。
宋应星也在其中。
他早已考取举人的功名,但却在最后的进士考中遭遇到了巨大的挫折————连接考了五次都没有考上,这已经是他考的第六次了!宋应星在心中早就和自己说过,这是最后一次,要是这次还考不上,那他这辈子绝对不会再考。
好不容易挤进了人群,在皇榜上来来回回的看过多遍,却依然没有找到自己的名字。
宋应星的心沉沉的坠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