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弘羊并不在意。
他只是在心中嘀咕着“计划经济”这几个字,琢磨其中深意。
听上去,这似乎应该是后世的几种经济中的一种?那还有什么其他模式吗?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
【抛开阶级出身和利益什么的不谈,文景之治时期是什么样呢?】
【其实有点像是完全的自由主义市场经济模式。】
【司马迁就曾经对此有过描述。】
司马迁正在家中写《史记·货殖列传》。
他和友人盘点要写的内容,列数了前朝的八位大豪商:“其中,四位是主营铁器坊,一位为粮商,一位为畜牧养殖,一位为车马货运,还有一位是放贷。”
半数都来自于民生相关的行业。
【这样的场面,商人把控国家经济命脉的设定,是不是也能从中找到一些后世某些国家的影子?】
【对于当时的农业社会发展水平来说,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显然也是很危险的。】
【不过,桑弘羊也不是圣人,他也犯过一些过失。】
公元前119年。
卫青与霍去病出征匈奴,而山东发生重大水灾,七十多万百姓流离失所。
“陛下,国库拿不出太多的钱来了。”桑弘羊对汉武帝道,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愁色。
刘彻拧起眉头,他不可能让卫青和霍去病在这样的紧要关头撤军,可安抚灾民和善后却也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君臣都在绞尽脑汁的想从哪里搞钱。
这时候,桑弘羊想到了一处:“陛下,算缗令颁布之后,收上来的赋税不如预期,富豪皆隐匿财产,并不主动申报,或许,可以从这里打打主意。”
算缗令是针对全天下的工商业主收的财产税,大概在10%左右。
桑弘羊和张汤一合计,给刘彻出了个主意:“有不报者,街邻亲朋皆可告发之,若查明为真,没收其全部财产,而奖励一半与告发者。”
这就是传说中的“告缗令”。
短短时间内,大汉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告发运动,国库一下子变得充盈了不少。
【其实算缗令的税率真不算高,也就10%,咱们现在的高收入者,动辄那可是30%-40%的税。但那会儿的人,也什么交税的意识,自然就很反感。】
【告缗令一出,大汉无数的中产家庭破产,社会财富清零。】
【更重要的是,朝廷这事儿办得不太地道,大家对它的信任荡然无存,不再有投资工商业的热情和意愿。后果还是挺严重的。】
【毕竟,构建一个健康的商业社会的基础,就是信任和信心。】
【所以,桑弘羊的招数虽然可以解燃眉之急,但从长远来看,是个昏招。】
【在盐铁之议后,桑弘羊在与霍光的争斗中败下来,被夷三族。这样的结局也让人觉得唏嘘。】……
夷三族!
桑弘羊:“……”
汉武帝:“……”
刚刚才消失的尴尬一下子又回来了,刘彻只觉得脑壳疼。
他轻咳了一声:“桑卿,这些都是还未发生之事……”
你可别为了这个来怨恨朕啊!
桑弘羊自然也明白,当然心中还是有些惶恐和迷惘的,被刘彻和东方朔一番温言安抚了下来。
他本也是意志坚定之人,知道这事儿发生在下一朝,和现在的人都没什么关系,即使与那连见都没见过的霍光也不仅仅是出于私怨。更多的还是自己得罪的人太多,因此也淡定了下来。
早在实行这些政策的时候就预料过这个后果,如今能提前知道隐患,反倒好处理。
而且,现在那告緡令还未发生,还有时间挽救和提前做好救灾准备!
而远在边疆的大帐中,霍去病和卫青双双失色。
“光弟……”霍去病倏地站了起来,惊声道:“怎会如此?”
他想起那个之前刚被自己带回长安的异母弟弟,有点腼腆又极为崇拜自己的笑容,一时之间没法把他和仙画中提到的那位权臣联系在一起。
而且,他甚至还和桑弘羊有隙。
霍去病挺喜欢桑弘羊的。要不是桑先生,现在他和舅舅可没法出现在这里。
他向卫青求助:“舅舅……”
卫青眉头紧锁,这事儿的确是有些尴尬。
“回去之后,你带霍光去向桑先生请罪。”他对霍去病道,“如今霍光不过是刚到长安的少年郎,懵懂如白纸。相信桑先生宽仁,不会和他一般计较。”
“还有就是,这几年让霍光低调一点,少在人前现身。”
即使是桑弘羊不放在心上,也要小心旁人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