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生下了儿子,胖男人他们对乌姑姑的看守松泛许多,跟所有脑子不好的人一样,觉得女人只要生了孩子就跑不了了,甚至会心甘情愿为了孩子留下来。
或许很多人都会这么选择,不过正如乌姑姑曾经跟父亲兄长说得一样,她是个以单身个体为本能的人,就算是怀孕的激素变化都没改变她的想法。
胖男人一家对她的看管放松,乌姑姑再次准备逃跑,但这次运气不好,她逃跑的时候下雨了,她的腿又被打断过两次,于是脚一滑,不小心摔了一跤,如果是没有被二次打断过的腿,她绝对不会犯这种错误。
第二次逃跑彻底激怒了胖男人一家,他们这次直接把乌姑姑关到了阁楼去,打断了她的手,让她没办法开关门,甚至完全封死了阁楼的门窗,乌姑姑想离开阁楼,只能从楼梯走。
同时他们还去找了锁链跟绳子,让乌姑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没有尊严地躺在那个阴暗的地方。
后来就连看守她的胖男人父母都懈怠了,也没想过放她走,一开始是觉得她还能生,后来她愈发苍老,又一直没怀上,就担心如果放她走了,她会去报警。
那个丑陋的胖儿子从来没上过阁楼,也没听过乌姑姑一句话,他跟胖男人那一家像了个十成十,肥胖、愚蠢、迟钝、自私,乌姑姑有时候在楼上听见他大吼大叫,甚至还以为他是不是智障来着。
等胖儿子过了七八岁,正是调皮的年纪,终于不是两个人一起看守乌姑姑了,家里有个孩子要照顾,胖男人父母非常疲惫,那种疲惫是乌姑姑看不见也能感受到的。
他们从不交流,却又好像已经说过许多,乌姑姑蛰伏下来,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将这家子都一网打尽。
机会来得稍微迟了一些,不过只要在乌姑姑还活着的时候能来,就还算幸运。
胖儿子初二那年,他不想上学了,觉得没意思,不好玩,还要坐在教室里,最让他难受的是,学校里没有人喜欢他,因为他胖就孤立、排挤、嘲笑,成绩还差,所以他不想上学。
对内重拳出击的胖儿子在学校唯唯诺诺,任何一个学生都可以欺负他。
校园暴力的存在不好,可当时乌姑姑听得真的很开心,觉得都是报应,最好,胖儿子回来,折腾他的父亲、爷爷奶奶。
果然,没几天胖儿子无论家长怎么劝都不去上学了,甚至在家大吵大闹,拿了菜刀到处劈砍,砍伤了爷爷奶奶,因为家里都想着靠他给自己养老送终,所以两个老人完全不敢多说什么。
两个老人都是半条腿入土的人了,他们知道自己就差这一口气,生怕惹恼了儿子孙子就会当孤魂野鬼。
胖男人在家庭里往往像个死人,只要不影响到他,他就不会管家里任何事,他认为自己需要做的就是生儿子,生完了,那家里的一切就该是其他人操持,如果他有个正经老婆,肯定会是老婆。
现在老婆是他抢来的,养家跟照顾家庭的责任就落在了两个老人身上。
于是,等胖儿子也留在家里,就需要爷爷奶奶分别楼上楼下照顾,他们已经是七八十的年纪了,还需要每天爬楼梯,在楼下是照顾儿子孙子,在楼上是要给乌姑姑喂饭。
乌姑姑很快发现,两个老人的腿脚浮肿,他们快把自己累死了。
又一天老头子来给乌姑姑喂饭的时候,几次喂错了位置,不过乌姑姑没提醒他,而是艰难伸手趁他弯腰的时候用自己已经没多少握力的手拉住他衣摆。
老头子根本没发现不对,他浑浊的双眼在这种黑暗环境里也看不清多少东西,只能凭借感觉去喂。
被粥糊了一脸的乌姑姑吃完了饭,老头子估摸着碗里没东西了,就准备站起身,趁这个时候,乌姑姑直接用尽全力拉紧了老头子的衣摆,将他整个人拉向自己这边。
本就腿脚浮肿的老人上下楼梯都困难,更别说阁楼这么狭窄,一个完全无法站直的地方,老人平时都是扶着墙才能保持平衡,现在他刚站起身,还没摸到墙壁就被乌姑姑往下一拉,顿时失去了平衡。
而乌姑姑也没让他砸到自己身上,而是利用自己已经长歪的手肘狠狠对着老头子的腰部一顶,同时松开自己抓着衣摆的手,将他往阁楼门口推。
无法保持平衡的老头心里发慌,加上年纪大了反应慢,他绊到自己坐的凳子,直接摔到了阁楼门口的楼梯上。
人其实没什么大概,就是他年纪大了,骨质疏松加上双腿浮肿,胖儿子回来的时间他照顾得太累,一倒下就起不来了。
乌姑姑在黑暗里就这么静静盯着他看,老头子一直没爬起来,就开始喊老婆子,喊救命,声音却很小,完全被胖儿子在楼下的游戏声音和大吵大闹给掩盖了。
两个人不能动的人就这么互相一明一暗对视着,乌姑姑满脸微笑,老头子却开始意识到自己生命的流失。
老人怕摔跤,很多身体非常好的老人都不能摔,一摔准出事。
玄学一点的说法,就是人身上有三把火,老人的火随着年龄增长,已经油尽灯枯,很快就会熄灭,平时注意一些不动弹还好,稍微一摔就容易把火给摔灭了。
下午的时候胖儿子终于不闹腾了,老婆子好像这才发现,上楼喂饭的老头子一直没下去过。
老婆子艰难爬上楼,她没比老头子好多少,胖儿子才回来短短几天,她好像已经头发全白了。
在楼梯上过了拐角的老婆子看到倒在阁楼门口楼梯的老头子,顿时叫了一声,赶紧跑过来,想要扶老头子去医院,可两人的身形完全不一样。
这家人的肥胖是遗传,老头子一把年纪了依旧很胖,肚子像是九月怀胎,里面一肚子不知道什么东西,四肢也臃肿,如果不是这么胖,还没办法一下摔得他起不来。
老婆子就是正常老人的体型,但她有糖尿病,肚子也是巨大,四肢干瘦,根本无法扶起肥胖的丈夫。
在老婆子终于把老头子扶起来的时候,乌姑姑趁机出声:“你确定要救他吗?他应该要瘫了,你救了他,就得一个人照顾四个人,反正他年纪这么大了,救不救又有什么用?”
许多年没开口,乌姑姑的声音嘶哑阴沉,仿佛厉鬼索命。
老婆子被丈夫压得喘不过气来:“贱种别说话!老头死了,你也别想活!”
“对啊,我跟他都死了的话,你不就刚好不用干活了吗?”乌姑姑轻笑着反问,“你想想你为什么这么累?因为你要照顾四个人,可如果他跟我都死了,你不就只剩好儿子跟好孙子了吗?他们会给你养老的。”
如果说男人最大的喜事是“升官发财死老婆”,那对于封建愚昧的女性来说,最大的喜事是“儿子孙子健在死老公”,没有任何一个受封建思想压迫的女性能拒绝这样的可能,尤其是,老头子是自己倒霉死的。
老婆子心动不已,心动到,她忽然松开了手,于是老头子二次摔在地上,这次,他永远不可能站起来了。
乌姑姑在黑暗中满意地看着这个场景,又缓缓开口:“他死了,你们要不要把他冻起来?这样,你可以领两份养老金,也不用担心光自己的养老金不够用了。”
“真、真的?”老婆子没什么文化,她不敢相信世界上居然还有这种好事。
“真的,我以前是大学生,我能骗你?”乌姑姑轻声说。
老婆子眼神忽然犀利:“谁知道你是不是恨死我们了想害我们一家!你别想我相信你!”
说完,老婆子毫不犹豫地转身下楼,没去管地上说不出话的老头子,也没继续跟乌姑姑聊天,嘴上很抗拒,身体却很诚实,她知道乌姑姑说得没错,哪怕怀疑乌姑姑,依旧无法不心动。
晚上来临后,老婆子拿了饭上来喂乌姑姑,路过了老头子,他还没断气,见老婆子又来了,嘴巴支支吾吾地在说什么,然而老婆子不耐烦地给了他一脚,来到阁楼里给乌姑姑喂饭。
跟老头子的迷糊不同,老婆子还健康,可以把饭准确喂到乌姑姑的嘴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