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相识一场本就是缘,不过缘来则聚,缘去则散,不必后悔,也不必怨怼。”
王晏之和谢扶光本以为谢夫人是刻意为难他们,此时一听却方知自己心胸狭窄,不及长辈思虑深远。
他们深深一拜,“多谢伯母/母亲教诲!”
谢夫人这才露出笑来,“既如此,我们便成全你们,待看你们这段锦绣良缘,又能走多长远。”
这下不用提醒,谢扶光便笑着和王晏之齐齐一拜,“多谢爹娘伯父伯母!”
锦绣华美,谁人不爱。
这段锦绣良缘,终还是成了。
王晏之想要立刻成亲,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双方父母虽不再追究他们闹出的这场笑话,却也不会让王晏之得寸进尺,日子是早就定好的,该什么时候成婚,就什么时候成婚,半点便宜也别想占。
不仅如此,两家父母还非常严格地执行婚前不可见面的规矩,自那以后,二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但人都是天生反骨,越是不让见面,他们便越想见,越想知道对方的消息。
为此,他们想出了许多办法,例如王晏之写诗唱词,让自己的诗词在京城传唱,借由诗词来向谢扶光传递消息。
而谢扶光也时常在宴会上有所作品,似与王晏之的诗相应对,二人以此为隐秘的交流,是心有灵犀的游戏。
他们的婚事众所周知,因此,也有人察觉到了一点微妙的不对劲,却也只觉得二人诗词相合,像他们二人,极为相配。
对此,王晏之和谢扶光也只是笑而不语。
偶尔在宴会上遇见时,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们放过孔明灯,飞过竹蜻蜓,还试过风筝,渐渐的,他们竟也得出其中趣味,不觉得不见面难熬了。
二年春,王谢两家热热闹闹办起了喜宴。
王晏之骑着马,谢扶光举着扇,那扇子竟也十分眼熟,与王晏之相熟之人一看,便发现那并非是婚礼常用的团扇,而是折扇,且是王晏之常用的扇子,不过如今扇面并非是从前他习惯的山水,而是缎面锦绣,艳丽夺目。
众人纷纷心中暗骂王晏之闷骚,却又十分羡慕这场盛大的婚事。
世人皆以十里红妆为傲,然今日谢兄这份红妆,又何止十里。
谢扶光坐在轿上,目眼睛却微微从扇后露出,望向前方骑在马上之人,目之所及,满是喜炮炸起的红色纸片,飘飘扬扬在空中,宛如从天而降的红雨。
到了王家,王晏之总算能光明正大地看自己的新婚夫郎,这一看,便忘了其他。
直到有人喊道:“新郎官,你把你夫郎都要看羞了!”
众人哄堂大笑,王晏之这才稍稍收敛视线,心中却道:失策,该回喜房再看的。
……似乎是真的有些羞。
他竭力克制,才没有让自己当众笑得像个脑子有疾的傻子。
一拜天地,拜巧妙因缘。
二拜高堂,拜王谢姻亲。
夫妻对拜,拜你心悦我,我倾慕你,拜携手同心,不离不弃。
抬头时,二人四目相对,相视而笑,不曾移。
王晏之一杯倒,拒绝了敬酒,更将想闹洞房的人关在门外,独留下他们二人。
谢扶光放下扇子,笑着唤他:“夫君?”
王晏之也笑着回礼:“夫郎有礼。”
没有合卺酒,便以茶代酒。
黄昏已过,夜幕降临。
王晏之亲手取下谢扶光头上那支金簪,如墨青丝散落在后背,被大红婚服衬得更像锦缎。
大红的纱帐垂落,将那无边风景笼罩其中,只能隐约窥其光影,听其声音,羞得大丫鬟小双儿皆离得远远的,除非听见呼唤,再不敢靠近。
婚后,二人在王家过了一阵悠闲又甜蜜的日子,三月过后,他们便迫不及待收拾行李启程远行。
那是王晏之的旅途,而如今,还要多一个谢扶光,那也是谢扶光一直期待的未来。
对此,无论是王家还是谢家,都表示管不了这两人,唯一的要求是每月有家书,每年至少在京城住两月。
他们当然没意见。
马车上路,谢扶光期待地问:“夫君,我们这次要去哪儿?”
王晏之扇子一扬,“自然是扬州,好歹出来一番,怎能不回咱们定情之地?”
说到扬州,谢扶光倒是想起来一些事,“梦楚姑娘他们如何了?”
“她立了功,朝廷自然有所嘉奖,特放她良籍,赏她金银,且她也已经找到父亲,父母相聚,已是大幸。”
这倒也是。
谢扶光看他,“夫君,为何朝廷谁都赏了,却没赏你?”
王晏之悠悠道:“不是没有,而是我没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