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问阙的态度十分明确,楼风吟今后便留在宫中,明面上,他依旧是临安世子,在别人眼中,他是萧问阙的没名没分的情人,实际上,他仍是萧问阙护着的人,仍是自由的自己。
他人或许会猜测,萧问阙不给名分是不想坐实父夺子妻这件违背道德伦理的事,不想在正史上留下污名。
他们会对楼风吟狐狸精的形象继续深刻,却不会胆大包天再敢觊觎皇帝的情人,甚至不敢对楼风吟不恭敬,毕竟世上最容易吹的,便是枕头风。
这件他人口中的风流韵事,会成为楼风吟的保护伞,护他一世风雨。
所付出的,不过是几句流言蜚语,以及萧问阙自己不怎么在乎的名声。
楼风吟胸口剧烈起伏,不知名的情绪在他心头翻涌,又酸又胀。
他俯身跪坐在地,抱住萧问阙的双腿,埋首在萧问阙腿上,半晌,微微颤抖的身子才逐渐平静。
他想,他这辈子,大概都没有能偿还皇帝叔叔的东西。
偿得了恩,却偿不了这份情。
他却并不难受,甚至恨不得这份情欠得再多一点,更多一点,好让他更名正言顺地陪在萧问阙身边,谁也赶不走。
几日后,萧问阙陪楼风吟回了一趟王府,祭拜了老将军,接着便收拾东西回宫。
从前楼风吟住在宫中,也是以客人的身份,虽也有专属的宫殿,属于他的东西却不多。
可这回,楼风吟将自己常用的东西都带上了。
他们同进同出,并不避着他人。
从前他人见了也只觉得萧问阙过于宠爱这个晚辈,才会对他如此纵容,如今明明是差不多的行为,落在他人眼中,却成了皇帝宠爱这个从儿子手中抢来的双儿,后宫要添新人。
若是再生下个孩子,太子地位还稳吗?毕竟皇帝可是说过,天下是萧楼两家共掌,还曾下过楼风吟的孩子便是太孙这种圣旨。
所幸很快传出,楼风吟身体有损,难以受孕的消息,才让朝臣稍稍安心。
朝臣们上书的奏折萧问阙一个都没批复,什么谏言批评他都不听,他们闹了一阵,发现皇帝没打压太子,政事也和从前一样处理得井井有条后,他们也累了,算了,散了。
不过是纳个妃,只要不封后,他们都还可以接受。
但问题是,若是萧问阙铁了心要封后,他们也没什么办法。
有兵权有名望有正统大义,他从不需要怕谁。
从前他们觉得这样英武的皇帝是他们的骄傲,如今却觉得略感心塞。
躺平放弃的朝臣们等着萧问阙下旨,等啊等,等到楼风吟住进了离萧问阙最近的栖梧宫,却都没等来册封的旨意。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却也不好当着皇帝的面问他是不是吃了不认账,连个名分都不愿意给人家,不是说好的最宠爱的人吗?
有聪明人自以为明白了皇帝的用意,觉得他就是不想给自己留下污名,为此,竟然还放心许多,至少皇帝是有所顾忌的。
楼风吟住进栖梧宫第二天,永乐公主便找了上来,她神情复杂地看着楼风吟身上穿的明显是宫中才有的衣物服饰,还有对方腰间的玉佩。
“我本来以为他们是胡说的,父皇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你又怎么可能答应,现在看来,竟然是我错了。”
“风哥儿,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你和父皇……”
楼风吟垂下眼眸,他和萧问阙的事,谁也没有告诉,除了他们自己,没人知道这不过是萧问阙借着名头对他的保护。
永乐公主好歹是在宫中,知道的比别人多些,比如那晚楼风吟中药,解药的是萧问阙,用的却是玉势。
“对不起。”
永乐公主心下一沉,她也低下头。
“我以为,你会做我的大嫂,却不想你现在却成了小爹。”
虽然都算一家人,但她还是一时难以接受和适应,虽然在得知那日的事后,便预感到可能有变故,但如今这样的情况,仍让她觉得自己要是轻易接受,就是对不起大哥。
“你让我再缓缓吧。”永乐公主说罢转身就要回宫。
萧问阙和楼风吟都是她很重要的人,但是大哥也非常重要啊。
她还是先去安慰安慰大哥吧。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楼风吟有些失神。
“殿下,沐浴用的水已经准备好了。”
短短的时间,楼风吟在其他人私底下的称呼已经成了“那位贵人”,当着面,却还是称他为殿下。
楼风吟回过神,起身去沐浴。
然而等沐浴完,看到宫人准备的里衣,他才发觉不对。
那单薄的里衣,竟是轻纱透手的水红色。
薄薄一层,穿在身上若隐若现,却没什么遮羞之用,反而令人更羞。
楼风吟先是一愣,随后面上一红。
仿佛被蒸煮过的温度迅速浮上脸颊,蔓延至胸前。
刚刚出浴的他浑身白里透红,如出水芙蓉,更衬这件水红的里衣。
“参见陛下。”
远远传来的请安声吓得他心头一跳,也顾不上别的,将里衣穿上身,又匆匆在外面套上中衣,才稍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