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雾是不想在这京城待下去了,处处都是可能碰上的仇家,被抓住一抓一个准,在临走前,他打算再去寻一次宝,解决今后的钱财问题,为此,负责踩点的主要任务就落在了东离忧身上。
东离忧不乐意了,他也不是不能做,只是要明雾说软话求他,这人是越熟悉越蹬鼻子上脸。
“第一次帮了明兄,难道以后此次都要帮不成?明兄可还用着我的身体,这样对待债主,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
明雾黑脸道:“你还说,要不是你的身体,我至于不敢找活干,不敢出门,就算出门也要打扮得连亲妈都认不出来吗?!我赚不到银子,不找你找谁?”
咳咳……这似乎确实是他的锅,东离忧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最终,东离忧还是勉为其难答应了这个要求。
当晚,东离忧便让明雾出门。
“这么快?”明雾还以为他要多花两天时间。
不过也是,如今东离忧恢复了不少记忆,对京城的了解也就更多,谁家有东西,谁家没人,知道的不少。
当明雾在深夜跟着东离忧来到一处荒废的宅院时,还有些心虚,以前东离忧活着的时候让这些人不得善终,如今人都没了,东离忧还要带着人来闯空门,将他们最后一层油皮搜刮走。
缺德玩意儿名不虚传。
他自我屏蔽了是自己要求东离忧带他来寻宝的这件事。
明雾抬头,就见到东离忧走路昂首挺胸,闲庭信步,仿佛来的不是被自己害过的人家,而是自己家一样。
明雾下意识向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才松口气,然后又想到别人根本看不见东离忧。
“你能不能谦虚、低调一点?万一这里也有跟你一样,生前心愿未了,死后念念不忘的鬼呢?你一个能对付得了一群吗?”明雾快步上前,小声提醒。
东离忧诧异看他,“你还会害怕?”
明雾又想打他了,“我在替你害怕!”
他是人,真要是打起来,还能帮得了鬼吗?
东离忧更不解了:“我为什么要害怕?”
明雾皱眉,“这里看起来就荒废很久,说不定真有比你修为高的老鬼,死前你是皇帝,现在死了你还是吗?别人能听你的?”
东离忧:“先不说除了我之外,京城还有没有别的鬼,就说那些人为什么不听我的?”
“我回自己家,还用看别人脸色?”东离忧肃然道。
然而这一句自己家却把明雾给干懵了,东离忧的家不应该是皇宫吗?这里显然远远比不上皇宫啊。
“很多年前,这里是我家。”东离忧眼眸微眯,晦暗得让人瞧不清眸色。
直到跟着东离忧进去,走在荒败的院落里,明雾才反应过来,东离忧说的自己家,是他被过继登基之前,所在的家里。
东离忧的亲生父亲是个不起眼的旁支,即便儿子被抓去当了皇帝,他也没得到多少好处,朝堂早就被别人一手把握,再不是从前的模样,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儿子是被人推上去的傀儡。
年轻时候的雄心壮志消耗殆尽,唯一想做的就是在别人的掌控下苟活。
东离忧幼年时,看着他们的眼睛还多些,希望身为父母的他们能对东离忧产生至关重要的影响,让东离忧往他们想要的方向发展,最终成为他们手中的一颗听话的棋子。
那几年他们过得战战兢兢,后来,东离忧母亲病重,父亲为求名医,带着母亲坐马车去梧州,只是才刚出城,就遇到了一伙山贼盗匪,尸骨无存。
从那之后,这处院子就空了下来。
东离忧带着明雾到了一处小院的桃树下,指着一个地方道:“挖吧。”
明雾半信半疑地找来工具开挖,在他以为地方不对,或者根本没有时,手中的铲子铲不动了,用力敲几下,都是尖锐的金属碰撞声。
明雾小心翼翼从里面挖出来一个已经生了锈的铁盒子,砸开里面的锁,打开一看,却见是一箱子的金银财宝,目测足够明雾作为一名普通百姓过几辈子。
在这个生产力低下,金钱的购买力远超后世的年代,这些东西足够养一大家子人。
“这些本就是他们为我准备的,如今你用了我的身体,也算半个我,倒也不算拿别人的东西。”东离忧缓缓道。
明雾沉默片刻,“我又不是什么被裹了小脑,满口之乎者也的迂腐文人,什么身份做什么样的事,我如今都是个‘死人’了,用点死人的东西也正常。”
东离忧但笑不语。
明雾却对东离忧又心生异样。
这人时而顽劣乖张,气得人恨不得将他打得再死一次,时而又察人于微,体贴又善解人意。
和他本人一样,时而像个无恶不作的大反派,他手中的受害者能绕京城几圈,相信那些曾经做过东离忧男宠人如今对他都有心理阴影,时而却又仿佛带着些许不知真假的善意。
男宠虽苦,却也没有丢了性命。
生前纵容宗室,冷眼看天下分崩离析,江山尽毁,死前却带走了一波被喂养得最肥的人的命。
行事肆意妄为,却又隐约透着章法,教人看得莫名。
“这里可还有你要带走的东西?”明雾问。
好歹是东离忧曾经的家,若是可以,他也可以帮忙带走什么东西留作纪念。
“不必了,我在这里住的时间也不长,没什么好留念的。”东离忧淡声道。
“你爹娘的牌位也不需要?”虽然明雾不在乎牌位这种东西,但是东离忧作为一个古人,还是个鬼,也能不在意。
“我拿那东西做什么?他们又没死。”东离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