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暗恋太子妃 第77节(1 / 2)

他咳了一声,似是被噎着了,可是又没话说,闷闷地跟上她,沿着缓坡往下走。

    三家店不是一个店名,而是一个地名,指的是渭水附近一座小镇。小镇之所以叫三家店,是因为这里起初开了三家店。店开在武关道附近,车马人流往来多,由此繁荣起来,最后形成了一座城镇。

    三家店镇口有一座驿站,旁边开了一家客栈。客栈没有取名,但人们也叫它三家店,因为它是这附近唯一供旅客落脚的客栈,只要一提到三家店的客栈,人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它。

    此刻的三家店客栈一如往日,客房爆满。小厮们在店里忙个不停,掌柜的在柜台上拨动着算盘,一刻不停地记账算账,满盘的珠子叮当响,几乎要迸出来。

    门“吱呀”开了,一前一后走来两个年轻人。

    两人都戴着斗笠,压着笠沿掩盖了容貌。一人披着大氅,一人披着蓑衣,连身形也不太明显。这种打扮对于三家店的人来说实在见怪不怪,因为这里地处交通要道,每日旅客们来来去去,其中奇人异士数不胜数。

    两人走到柜台前,还未开口说话,店掌柜连眼皮也懒得掀,淡淡道:“只有一间房。”

    ……祝子安沉默了一下。

    他正欲开口再问,店掌柜掀起眼皮扫了他一眼,继续淡淡道:“只有一张床。”

    “客官爱要不要。”三家店从来不缺客人入住,店掌柜毫不畏惧狮子开大口,“一晚上十两银子,这个价钱里不包早膳。”

    祝子安叹了口气,从大氅底下摸出一袋沉甸甸的碎银,搁在柜台面上。

    一名小厮领着两人转上了楼梯,一路走到最顶上的一间客房,毕恭毕敬地为他们推开门,接着后退着走了出去……脸上满是桃花一样的微笑。

    很快他们就知道了为什么是桃花一样的微笑。

    这间客房之所以还没卖出去,除了因为价格昂贵之外,大约还因为……这是一间特别为情投意合的夫妻而布置的客房。

    客房里的装饰还算一本正经。食案、书案、香几、博古架用的都是雕花榧木,地板上铺着一层柔软的厚毯,鎏金铜炉里熏着淡淡的沉香,朱漆木床上悬挂薄如蝉翼的帷幔。

    不太正经的是墙上挂着的书帖。这些书帖墨意淋漓、神采飞扬,左边一句“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右边一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下方悬着“愿作鸳鸯不羡仙”,上面还没头没脑地挂了一句“愿君多采颉”。

    祝子安默默去把那些书帖摘下来,堆成一小摞收在博古架上,然后翻出一卷毛毯抱到角落里,极为熟练地铺成了一个小小的窝,把客房里唯一的床让给姜葵。

    “待遇越来越差了。”他在她听不到的时候小声说,“以前好歹还有个榻。”

    第69章 沐浴

    ◎藏进水底。◎

    一粒接一粒的小星亮起在天边, 照亮堆积在屋檐下的新雪,一闪一闪的。

    客房里烧了几个炭盆,烘得空气暖融融的。一缕沉香味散开来, 混着清晰好闻的新雪气味, 以及淡淡的茶香味。

    祝子安从博古架上找出一套白瓷茶具, 又从抽屉里寻了些茶叶,坐在书案上慢悠悠地沏茶。姜葵打开了她的白麻布包裹,从里面取出包好的衣物,准备去沐浴更衣。

    一整日的车马劳顿后, 两个人略显疲倦, 各自做各自的事, 都没有说话。

    姜葵抱着干净衣物站起来,忽地后退了一步。祝子安抬头望她:“怎么了?”

    她黑着脸指了一下客房后的汤池,祝子安看了一眼,脸色也微微沉了。

    客房后自带一个私密汤池, 提供给客人沐浴……然而汤池和客房之间没有任何遮挡。

    也就是说, 一个人在沐浴的时候, 另一个人可以一览无遗地欣赏“温泉水滑洗凝脂”的景象。

    ……这种设计不知是何人想出来的。

    祝子安叹了口气:“……我这就出去。”

    他搁下茶具, 在刀子一样的目光里,即刻推门出去。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只有炭火毕剥作响。姜葵在汤池里放满热水, 褪衣赤足步入水中, 解开一把乌浓的长发,任柔软发丝漫卷在水面上。

    烛光落在粼粼的水面上,衬得少女的身影纤秾合度, 修颈雪白, 宛若凝脂。

    “笃笃”两声叩击声在门外响起。

    “你干什么?”她警惕地问, 把自己藏进水底。

    门外的人很无奈:“少侠,外面太冷了,我进来取件衣服可好?”

    少女闷闷的声音回答:“闭着眼睛进来。”

    祝子安笑了一声:“好。遵命。”

    他闭上眼睛推开门。她趴在水池边,支起下巴看他,在他快要撞上一个衣桁的时候心软了一下,闷声道:“向右。”

    “多谢。”他笑道,往右移了一步。

    他差点被一个炭盆绊倒。她叹了一口气,命令他:“站着别动,我拿给你。”

    哗啦啦一阵水响,她裹着一件宽袍赤足踩上柔软的地毯。

    他温顺地站在门边,静静闭着眼睛。窸窣的衣袍声里,有人轻轻为他披上一件大氅。少女新浴方罢的香泽微微可闻,像一阵幽香的风经过了他。他的眼睫轻颤了一下。

    “我看见你在笑了。”她哼道,“不许笑。”

    “好。”他应道,仍在笑着。

    她不满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按着他的双肩把他转过去,然后推着他出了门。

    “你快走啦。”她在他身后关上门,“我还要沐浴一会儿。你过一炷香的时间再回来。”

    “遵命遵命。”他笑着答,披着那件大氅下了楼。

    客栈楼下有一座小小的后院,铺了青石方砖,种了一圃花草。一泓结冰的小涧上架了一座木桥,桥面上落了一层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