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山把名贴拿过来,关上门,将那些名贴交与宗主:“宗主,外面有人求见。”
周绪将那些名贴放在桌上:“萧夫人,索性无事,一起过来看看这些帖子。”
萧洛兰想到她们始终要在这个世道生活下去,尽快融入其中也是好的。
主公这是想把萧夫人拉进来吗?明明前一段时间,他们还在怀疑萧夫人是不是针对他们的计谋。
怎么这么短的时间,主公就改变想法了,赵青山一下子就想到了美人计,他看向萧夫人,发现萧夫人的嘴唇因为沾染上酒液显得越发嫣红饱满,雪肤耀耀。
萧洛兰低头望着那些帖子,囫囵看了一遍,记住了大部分的世家名称,她拿起一张其中最显眼的金色帖子,整张帖子透着一股接地气的奢华味道,金灿灿的,她打开一看,只见上面的用词和其他人写的不一样,阿谀奉承的大胆直白,字迹倒是工整。
周绪坐于萧夫人身侧,自然也看到了。
“小民王富贵,求见节度使大人,恳请大人给个机会,小民愿意奉上黄金百两。”
黄金百两?萧洛兰第一反应,好多的钱啊。
有了这么一张风格独特的帖子,其他的帖子就泯然众人了,就连周绪也被吸引了,他想了想招来雷山:“去问问这张帖子怎么到这里的?”
雷山应声离去。
赵青山走过来,弯腰看了一眼那张帖子:“这王富贵果然人如其名,竟用金箔作贴,不过太炀郡好像没有姓王的豪商地主,应该是从外地来的。”
作为谋士他想的更多,能一口气拿出百金的豪商不是没有,但是如果这个百金的代价仅仅只是见面,那也太贵了些,现在这个时机,一个外地的来求见宗主…再仔细一想外面现在发生的大事…赵青山折扇轻敲掌心和主公对视一眼。
周绪看着那张金灿灿的帖子,对萧夫人说道:“十个月前,靠近淮西一带的溪川,临岐,乞青三个隶属庐州的州郡反复叛乱,在叛将卢琮的带领下攻占了堂羊郡城数个县,收纳大量的土地流民,形成了一股不小的反叛势力,庐州刺史紧急调动兵源镇压,结果到现在,战事还焦灼着。”
“庐州的节度使呢?”萧洛兰问道,她到现在听到的古代官最多的一个词就是节度使,幽州既然有节度使,庐州应该也有吧。
“淮西那边的庐州,濠州,寿州皆属于淮西节度使,上任的淮西节度使已经去世,朝廷委派了一个新的节度使担任,但是这位节度使并不精通兵法,就是在他的指挥下,堂羊郡下的临瑙诸县才会沦落到卢琮的手中,现在他已经退居二线。”
萧洛兰听得有点难,过了一会才理解,她回想起坐马车看到的热闹的太炀郡,人声鼎沸,人来人往,果然像太炀郡这种的才是少数吗?
雷山推门进来,回禀道:“宗主,已经查清楚了,是和董家的请帖一起夹送进来的,据董四郎的僮仆说当时一个大豪商塞给了他一个金锭,又对他言,节度使大人不会全部接见外面的人的,你只需要帮我送一下帖子,这块金子就归你了,如果不成也没关系,董氏僮仆财迷心窍,没有告诉自己的主人,私自做下了这事。”
周绪听完,来了一丝兴趣:“将他唤上来吧,其余的都推了。”
“唯!”雷山应道,将那一摞帖子拿走了,只余下了金灿灿的那张。
王富贵站在黄鹤楼门口十米远处,他穿着富贵,年约三十岁,身材富态,此刻他正焦急的望着门口,他的背后,一位昆仑奴正在给他打伞,一位新逻婢给他扇风,还有四位身材壮实的家仆看护,他的马车占据着黄鹤楼前面最阴凉的一块地,周围其他家的人数马车不少,却硬是空出了一块,像这种一看就是没有任何底蕴的豪商不管在哪里都是世家鄙视的底层,可以说,就连世家家仆都不怎么看的起他。
原本众人见太炀有个一个新面孔,纷纷上前,结果得知是一位姓王的富商,又不着痕迹的远离了。
董家四郎现在肠子都快毁青了,他原也没打算理那个富商,但是他的僮仆眼界浅又贪心,竟是帮那富商将他的帖子夹在董氏的帖子上一块递到了节度使大人的骑从手里。
他这还是从僮仆被叫去问话才知道了此事。
现在,董四郎的脸皮火辣辣的疼,周围交好的世家们纷纷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他,不知会有多少人暗中猜测他们董家是不是最近缺钱了!
丢脸啊,实在太丢脸了!董四郎完全想不到他的僮仆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回去一定要狠笞三十大棒,董四郎恶狠狠的盯着那富商,发现人家脸皮厚的很,好像完全感到不到一般。
果真是商者贱类!董四郎在心中恶狠狠的咒骂了一句,同时有些担心王姓豪商会不会给自家带来灾难,万一这富商脑子抽了,在帖子上面写了不好的话,被节度使大人看到怎么办?他的帖子可是经过他们董家的手递进去的。
董四郎急得满头都是汗,黄鹤楼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了。
太炀太守李伯志冷冷的扫了一眼这些墙头草世家,嘴角讥讽,张诺站在他身后,脸色也不好。
董四郎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当做没看到太守大人痛恨厌恶的目光,其余世族皆然。
节度使大人掌管幽州铁骑和麾下十六郡的大部分兵马,名副其实的幽州霸主,他们都生活在他的治下,既然太炀太守现已明显和节度使大人有了隔阂,那他们就必须作出一个决断了,董四郎其实知道节度使大人很大概率不会见他们的,但是他们不能不来,有时候,样子也很重要。
王富贵一看太炀郡太守出来,就朝昆仑奴拿着的巨大风扇后面一躲,等他离开了才出来。
没过一会,大门再次被打开,在外等候的几个董家田家十几个郎君纷纷抬头望去,惊讶过后就是惊喜。
雷山在外面扫了一圈,找到王富贵,将其带了进去,而后有对这些人说了一些场面话,让这些人不必再拜访了。
董四郎见那卑贱的商贾进去了,脸色难看,同时也有点想不明白节度使大人为何会接见他。
罗金虎见那群世家马车走了之后,才和窦海涛在不远处走出来。
他看了好一会,似在回想什么:“那人我见过。”
“谁?进去的那个商人?”窦海涛问道:“在哪见过的。”
“他叫王富贵,在幽州地界不出名。”罗金虎声音压低:“但在南方的淮西数郡地区,他的名字还是很有名的。”
“小民王富贵,来自温县,拜见节度使大人。”王富贵从进门就跪地顿首。
周绪趺坐在暗金错席上,饮完了杯中兰酒,单手搭在膝盖处,道:“你说你是从温县来的,可是淮西临岐的温县?”
王富贵一直垂着头,听到节度使大人问话,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是的,小民就来自那里。”
厅堂只有廖廖数人,赵青山与雷山各坐一席,周绪也不知是忘了回到自己的座位还是懒得回去,就一直侧坐在萧夫人的位置身边。
他姿态散漫,笑容玩味。
同时,赵青山手中的折扇已经不扇了,置在了桌上。
萧洛兰因为刚听周宗主说过那些混乱地区,所以对临岐也有印象,那里在打仗,这位王富贵是跑到幽州避难的吗?
“那你求见我有什么事呢?”
王富贵眼睛转了一圈,见节度使大人身侧还有一位姿容丰艳的美妇,他犹豫道:“小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对您说,此事不宜被外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