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节(2 / 2)

    周十六认真瞅着堂哥,冷不丁道:“堂哥,你心情不好啊。”

    “是不是有烦心事?可以和我说啊?”

    周慎之看了一眼周十六,青年侧脸半隐在浮光中,凌厉瘦削,神色古井无波。

    “这是怎么了嘛。”周十六心里委屈极了,他好心好意关心堂哥,堂哥居然不领情,明明他们小时候以前最要好了。

    周十六很难过,难过的声音都闷闷的。

    “莫做小儿痴态。”周慎之见不得周十六那么大人了,居然还在他面前撅嘴,头更感炸裂般疼痛,沉声道。

    周十六瞧着堂哥脸色实在不好,心打了个突,周慎之缓过那股劲,将桌上冷茶一饮而尽,茶叶冰凉苦涩,周慎之习惯性的嚼着茶叶,面无表情。

    “堂哥,我给你倒茶啊。”周十六见堂哥茶喝完了,自告奋勇道,发现堂哥没反对,周十六摸了摸冰凉的茶杯,小声嘀咕道:“堂哥,你怎么和伯父一样喜欢喝冷茶,要我说茶冷了就不好喝了。”

    热茶袅袅,茶香四溢,周十六刚把茶倒好,突兀的伸出来一只手,直直将装着滚烫热茶的茶杯掷出了窗外,只听一声碎响,裂了彻底。

    周慎之胸膛起伏不定,颧骨赤红一片,难以言喻的愤怒,羞恼,痛恨几乎要冲破他的心脏。

    周十六望着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的堂哥,人都懵了,吓得他快速的离开了屋子。

    周十六走后,周慎之紧紧攥着拳头,喘不过气来,父亲噩梦般的一直回荡在他的脑海内,如蚀骨魔咒令他痛苦不堪。

    “既不类我,要汝何用?!”

    书房内安静下来,周慎之闭上眼睛,惨然一笑,笑自己可悲可笑,自己这么多年的种种努力,难道父亲就看不到吗?

    他究竟要做到何种地步,父亲才会满意。

    明心堂内。

    萧洛兰看见周十六慌张而来,蹙了蹙眉,让春花带着女儿先去隔间吃饭。

    周十六一看到伯母就倒豆子一般将堂哥可能生病的事说了一下,在他看来,堂哥肯定是生病了,才脾气反常。

    “我知道了。”萧洛兰对周十六笑了笑:“你和晴雪在这先吃,我去看看慎之。”

    周十六去吃饭以后,萧洛兰站在原地想了一会,最近她也没主动去慎之月影居那边,就是担心慎之会认为自己插手他那边的事。

    这算是迟来的青春期吗?萧洛兰还真有些犯愁,青春期的孩子一般自尊心高又敏感,情绪偏激且容易钻牛角尖,再加上慎之本就比一般孩子心思要重些。

    现在,周宗主还没在府里。

    萧洛兰想了想,还是去了月影居。

    进入书房看见了烧的满脸通红的慎之。

    萧洛兰伸手一探,只觉慎之额头滚烫一片,又再看看狼藉的桌面,萧洛兰轻声唤道:“慎之。”

    周慎之抬起头,浑浑噩噩间,站起身欲行礼:“母亲。”

    “你生病了。”萧洛兰叹了口气,打开书房内屋,里面一应俱全,招手道:“你先过来躺下休息会。”

    周慎之沉默的站在原地,过了一会进入小榻间躺下,一沾上床铺,头脑涨疼无比。

    萧洛兰让书砚去请李大夫过来,书棋去准备热水毛巾,又吩咐小厨房熬煮些有营养的清汤。

    一系列事情做下来,萧洛兰发现慎之似乎睡着了,书棋在一旁伺候少主,拧干湿帕放在少主额头上,李繁来了以后,一眼就看出是邪风入体着凉了,心有郁结,开了些药,书砚去小厨房煎药。

    萧洛兰坐在一旁的绣凳上,让书棋倒些温水喂给慎之,没想到慎之极其抗拒温热茶水,竟是干烧也不喝一口。

    萧洛兰望着隐忍倔强的慎之,让书棋去给温水里加些蜂蜜。

    “少加一点。”萧洛兰想起慎之不爱吃甜的,又叮嘱了一句。

    书棋退下以后,萧洛兰给慎之换了帕子。

    周慎之烧的难受,耳朵脸庞红通通,嘴唇干裂,喉咙也开始肿痛起来,极力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的看到了母亲坐在床边不远处。

    搭在被上的手指动了动。

    周慎之嘶哑开口:“…谢谢母亲。”

    萧洛兰继续给慎之换帕子,轻声道:“不用谢,你生病了知道吗?”

    周慎之知道,昨天夜里下了大雨,他卧室的窗户忘记关了,原本就是起身随手一关的事,可他当时陷入了噩梦余悸,只觉深夜大雨浇淋在身上分外舒适,好像可以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一些。

    “生病了就要好好休息,多喝温水。”萧洛兰又伸手摸了一下慎之额头,发现还是滚烫的很,有些忧心,面上安慰道:“等会喝药出汗就好了。”

    书棋端着蜜水进来。

    周慎之不习惯被人喂食,半靠着坐起来,接过书棋手里的碗,他现在肺腑犹如火烧一般,更想饮冰解渴。

    萧洛兰见慎之迟迟不动,主动说道:“只加了一点点蜂蜜,不怎么甜。”

    “你多喝些。”

    周慎之抬头,眼底烧的血丝密布,可也能看清母亲焦急关心的目光。

    周慎之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不敢看母亲担忧的脸,鼻尖堵的发酸,将温水喝了干净。

    萧洛兰舒了口气:“我守着你,你快躺下。”

    周慎之躺在床上,昏昏沉沉,他也不知这病是心病所致还是大雨所致,一下子就击溃了他的所有防护,脑海里又回荡起了父亲剜心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