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家他们没动静了吗?”璎娘又问道。
余大郎拿起一块烧饼吃着,咬的咯嘣响:“初一他们家就过来闹了,听说你走了,他们不信,赖在我家两三天后,被我娘轰出去了,后来…嗯,舅舅亲自找我娘,大舅是我娘亲哥,又帮了阿爹找活干…”
璎娘听到这,已经能够猜到翠娘什么选择了,虽然早有预料,但真正听到的时候,还是有些淡淡的伤感。
“苗家又偷偷去唐家女庙那找你,蹲点几天没蹲到,便想进庙里找人,大娘他们没找到还不死心,三番两次还想进去,被女庙护卫打出来了,一个劲的埋怨阿娘骗他们。”
“项府管家见不到人还以为苗家捉弄他,”余大郎说起这事就笑:“一怒之下把苗二郎的腿打折了,现在他们全家都不折腾了,在家养伤呢。”
璎娘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也跟着笑起来。
“这些饼给你,那个存真大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万一寺里食物不够,你就自己吃。”余大郎把包裹推给璎娘。
璎娘收下来,如果寺里食物不够,她肯定要与那两个小和尚分食的。
“你这几天忙吗?”璎娘道。
“我能有什么忙事,说吧,你想让我干什么?”余大郎道。
“我想让你给存真大师送个信,告知他归尘大师圆寂的事。”璎娘说道。
“可以。”余大郎答应下来,就看见璎娘走到窗户长桌处开始研墨写信,余大郎观察一圈,发现寺里的人对璎娘应该还算不错,比上一次来,僧舍里多了好些东西。
璎娘抚平纸张,慢慢写着。
写好信后,璎娘将信交给余大郎。
“现在很晚了,不如找间空屋休息一夜。”璎娘道。
余大郎想了想,他现在知道寺里有人没鬼后,胆子大了很多,便爽快的留了下来。
可等次日见到那两个烧伤的小和尚,余大郎还是被吓得不轻,他们的脸实在太丑陋了,出去化缘恐怕人家也得撵他走。
灵宝躲在师兄身后,望着寺里的陌生人。
两个小和尚得知他是璎娘子的旧友,即将出发给存真大师送信后,便不怎么怕了。
余大郎走后。
璎娘带着两个小和尚继续看寺守院,顺便摘了些菜畦里的白菘,萝卜,在厨房煮了一些蔬菜汤,蒸软了烤饼,三人一起吃了,用完饭后 ,两个小和尚去后山收集柴火。
就在璎娘以为晚上余大郎便会回来时,余大郎便没有回来,整整一天过去,余大郎送个信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等到第二天中午,璎娘坐不住了。
难道余大郎出了什么事?两个小和尚亦是不安。
璎娘看着灵宝他们,手里拿着竹棍:“我去找余大郎,顺便看看存真,你们就在寺里等我,晚上…”她叮嘱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灵宝抓住了手。
“女施主,你眼睛看不见,我们,我们一起去。”灵宝师兄鼓起勇气说道。
“对,一起去。”灵宝道:“我给璎娘你带路。”
两个小和尚意外坚持,最后没法子,璎娘戴好帷帽,一手拿棍,一手牵着灵宝,灵宝再牵着师兄,三人一起下了山。
在离山之前,璎娘把银钱也带着了。
下了山,璎娘就被灵宝带着走路。
山下很热闹,璎娘耳听八方,过了会从游人商贩口中得知,今天是元月十五。
璎娘察觉到两个小和尚面对人多时的害怕畏惧,花钱买了两个面具,戴上后,两个小和尚终于不再忍受他人异样的目光,尤其是灵宝,对着面具摸了又摸,连声道谢。
三人走在繁华的洛阳城内,一门心思的往洛阳大都督府上赶去,灵宝偷偷看着街道上的杂戏摊子,商贩如织,游人如云,还未到傍晚,鱼龙舞的灯火已经在洛阳辉煌起来了,洛河里的楼船张灯结彩,人人欢笑。
灵宝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很少出来,也很少能看见如此美景,等到了晚上,洛阳肯定会更加热闹。
灵宝的手腕忽然被璎娘子握的一痛,他不解的看向璎娘子,璎娘子今天带着帷帽,薄纱遮挡住了她的面容,可他人矮小瘦弱,往上一看时,仍然看到璎娘子的脸。
璎娘子是灵宝看过的最好看的人。
“璎娘子,你怎么了?”灵宝问道。
“不对劲。”璎娘在一处街角站定,帷帽下,她紧紧蹙眉,神色有些不安:“我听见了马蹄声。”
在万千的欢声笑语的声音中,很难形容璎娘突然听到这种声音的感受,它是如此细微,仿佛一滴水落入海中,可璎娘偏偏听到了。
“啊!我没听见啊。”灵宝认真听着。
“我也没听见。”
“真的有。”璎娘紧紧抓着灵宝:“距离大都督府还有多远?”
“快了,走过这条街,就能看到大都督府了,存真在附近有个房子。”灵宝说道。
三人步伐快了不少,少顷,璎娘就听到了越来越重的甲胄声以及刀剑碰撞的声音,还有越来越清晰的马蹄声。
“好多兵啊。”灵宝惊讶的看向在大街上飞驰的兵马,同时有小吏出来宣告元月十五宵禁三天,街上不可逗留。
街上骚乱很快被洛阳守卫控制住,宽阔的街道上,斥候骑马奔跑,似有十万分紧急之事,给洛阳城蒙上了阴霾。
“你们怎么出来了?!”余大郎急匆匆的往回赶,猛地看见街边的三人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满头大汗的扯着璎娘他们躲避官兵,这些洛阳兵一个不爽可是会甩人鞭子的。
“我看你送信许久不归,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便来找你了。”璎娘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