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节(2 / 2)

    到了皇宫那,萧洛兰刚下马就听见了一道苍老的的声音,她隔着人群遥遥望去,宫门紧闭,一个紫袍大员在一众官员前面严色道:“叛国逆贼,今日你若想过此门,就从我身上踏过去!”

    周绪情绪早已忍耐到了极点,他骑在马上,身后就是簇拥他的大军,不过顷刻间,他翻身下马,吓了宫门口的几个官员一跳,唯有季相临危不动,仍然怒目以对。

    周绪盔甲沉沉,大步走到太子那边,将太子抓小鸡似的提拎起来,在众人惊骇中目光中,蒲扇般的大手一推二挥瞬间清理了挡路的季相等人,都是上了年纪的老臣了,稍微一推便滚跌了一片,哀哀叫唤,也不过是几息之间,周绪就扣着太子的脑袋朝那宫门上一撞。

    太子瞬间昏了过去。

    宫门发出砰的一声,众人眼皮剧烈一跳,连萧洛兰的心也跳了跳。

    季相呆了一瞬,而后老泪纵横,显然要气疯了,跳脚怒骂道:“周绪,你竟然如此对当今太子,大罪当诛!”

    周绪将头上都是血的太子扔到远处,便发现那些老臣一股脑去看太子了,说实话,他是真的很烦这些老臣,但是他已经杀了不少人,再杀就不太好了,等后面,他还需要这些人显示他的仁慈宽容。

    “好了,冲击宫门吧。”周绪像扔垃圾一样扔掉太子,对身后的金犇和拓跋木道。

    他一回头就看见了夫人,夫人呆愣的看着头破血流的太子以及围着太子痛哭的老臣。

    周绪咳嗽了一声,将夫人也带上马。

    萧洛兰憋了半天,小声道:“我还以为,你会杀了他们或者是让甲士架走他们。”万万没想到受伤最严重的是太子。

    周绪道:“杀了他们会脏了我的手,强行架走这些人,这些人一激动起来就自尽,还不如让他们围着受伤的太子,有个事做,这样名声也得了,也不用死了。”

    “我还是很宽厚的。”周绪面不改色道。

    宫门摇摇欲坠,就在马上攻破的时候,宫门忽然被打开了,一内侍尖着嗓子道:“圣上有令,着燕国公上殿觐见。”

    季相连滚带爬的推开人群,一瞬间心如死灰:“圣上说的?”

    “国公请。”内侍道。

    周绪笑了笑,让金犇和拓跋木带兵继续冲到宫中,彻底掌控皇宫,确认没有危险后再进去,大军涌入长安宫中,季相呆呆看着这一切,空洞流泪,他昨晚就提议让圣上去蜀中避祸,圣上啊,为何不去?

    季相跟着叛军,进入宫内。

    往日文武满朝的太极殿此刻只剩下皇帝一人,段党全党覆没,有谢家提供信息,只要是段党的人,被杀了个人头滚滚,于是朝堂便空了一大半,还有请辞的病假的,无故不来的,更少了,没了季相等人,他就是孤家寡人。

    永兴帝披头散发的坐在皇帝的宝座上,周绪就踩着如血残阳踏入了太极殿。

    季相颤颤巍巍的进来,磕头大拜道:“陛下!”声音悲呛难言,涕泗横流。

    周绪直视着皇上,拄剑而立。

    “燕国公连三请三让的时间也等不了了吗?”皇帝讥讽道,依稀可见俊美的脸上面容苍白,眼底青黑,瞳孔内血丝密布,龙袍穿在他的身上显得空荡荡的,身体和精神状况很是糟糕。

    “我为何要等?”周绪平静道:“这天下是我一兵一卒打下来的,可不是圣上禅让来的,若遵循古老礼法,拖着三年三请三辞。”他冷笑道:“我没有那么多的耐心。”

    “连面子也不做了,周绪,你还真是如父皇所说,狼子野心啊。”永兴帝的手紧抓着龙椅扶手,他瘦的厉害,不过短短几月,头发就白了大半,和以前判若两人,他的声音沙哑,诅咒道:“今日你夺了我大楚的江山,终有一天,就会有人夺走你的江山。”

    周绪嗤笑一声,他道:“哪有永远的皇帝啊,若我的后世江山被夺,只能怪子孙无能治理不好,官逼民反,百姓都活不下去了,被推翻也是应当的。”

    永兴帝总觉得周绪说这话是在借此嘲讽他,他面色白转红,重重咳嗽了一声,脸色难看至极。

    “谢家人告诉我,圣上意欲南逃。”周绪看着皇帝,道:“不曾想圣上选择留在了长安,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我是皇帝。”永兴帝努力坐直身体,腹痛如绞,金块沉甸甸的坠下来,有血丝从他嘴角溢出,滴落至龙袍上,喃喃道:“君王有君王的死法。”

    殿上的季相更加哭嚎起来,他磕头道:“老臣负先帝所托,外不能平叛乱,内不能除奸党,今日唯有一死,以报先帝之恩。”说完,便撞柱自尽。

    永兴帝苦笑一声,眼角缓缓流下一滴泪,如今他再后悔也无用了。

    最后的时间里。

    那个距离王位一步之遥的叛贼离开了大殿,永兴帝剧烈咳嗽起来,满口是血,看见了周绪竟带了一个披着斗篷的妇人进来。

    萧洛兰一进门就看见了紫袍大员的死,她的冰手被牢牢握在一个热源里,她抬头看去,一个将死的皇帝骨瘦如柴的坐在皇帝的宝座上,萧洛兰略有些心惊。

    永兴帝模糊的视线中,已经看不清这个妇人模样了,但想必就是花容夫人了。

    他忍着剧痛断断续续嘲讽道:“太…太极殿…朝堂重地,从未有过妇人堂皇…入…入之,我看你倒比我还,还昏庸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个皇帝要死了,尽说些恶言,萧洛兰抿了抿唇,神色淡淡,转过头去。

    永兴帝说完就彻底垂下了头颅,整个身体无力的晃了晃,一头从皇位上栽了下来,滚落到大殿上,台阶上沾满了天子之血。

    萧洛兰感觉自己的手腕被握的更紧了,她的软底鞋子踩到了天子之血上,有瞬间,萧洛兰觉得自己踩的不是血,是万人的尸骨。

    周绪坐上皇位,身边是他的夫人。

    皇帝宝座冰冷坚硬,萧洛兰等坐上来的时候仍然感觉到有点不真实,内心更多的是茫然和想到皇位在古代代表的是什么的恐惧,是一个决定就能让千千万万的人发生改变。

    她又看向周郎,一切落定后,他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激动如狂,反而很沉着。

    大殿内还有两个尸体,萧洛兰指尖冰冷,忍不住问道:“周郎,你在想什么?”

    “龙椅有点冷,还有点硬。”周绪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

    萧洛兰紧张沉郁的心情忽的就没了,她笑出了声,动了动身体:“我也这样觉得。”坐上去硬邦邦的,像坐在冰块上似的。

    两人更靠近了些。

    “接下来怎么办。”萧洛兰没经验。

    见夫人被自己逗笑了,周绪握着夫人的手,也笑道:“当然是册封夫人为皇后了。”

    “唯愿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周绪认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