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无宴的目光落在了她的唇角,他伸出指尖,抹去了她唇角的血迹。
顾南挽几乎每隔半个时辰便会疼醒一次,不过短短几日,她便被那奇毒折磨地瘦了一圈,一张脸小的可怜。
戚无宴目光晦暗地看着面前之人,眸底暗潮汹涌,半晌,他的身影化作浓郁的黑雾,缓缓地消散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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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罗衣正熬制着汤药,却察觉到身后袭来了阵阵凉意,他头也不回道,“大晚上的来我这里做什么?”
他将那盖子盖上,转身坐到了一旁的小凳子上,轻轻地吹着火,只见戚无宴静静地立于杂乱的房间中,他眼睫微垂,神色专注地看着桌上乱七八糟的药材,黄昏的火光落在他的面上,明明灭灭间,模糊了他面上的冷色,几点烟火落在了他的银发间。
与这杂乱的房间格格不入。
戚无宴却是面无表情地从袖子中取出一枚玉简,扔给了傅罗衣,傅罗衣接过那玉简,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哈欠,这几日他几乎是一刻未停地再研究那奇毒,都没合过眼,困了救来碗汤药吊着,简直是身心俱疲。
傅罗衣目光落在了那玉简之上,哈欠打到一半,却是一噎,只见这正是寻欢宗的双/修之术。
他有些迟疑地看向戚无宴,却见他已移开了目光,正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的巨树,两只鸟雀正互相依偎着站在树上,傅罗衣将那玉简又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你确定?若是真那样做,你现在这个肉身可能也要受到影响,你到时候上哪里再去找个这么合适的肉身去。”
傅罗衣想了想,他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赞成,医者父母心,哪怕他嘴上一直期盼着戚无宴倒霉,随时准备看他好戏,可二人毕竟相处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忍不住坐在了他的对面,有些苦口婆心道,“你可以等那些长老回来再说,他们那么多人,哪怕那个灵草没用,以后也早晚会有法子的。”
“我总觉得这法子有些不太靠谱,你虽然厉害,可也不是铜头铁骨。”
说到底,他与顾南挽也没什么很深的交情,他会为了顾南挽拼命研究解药,也是因为戚无宴的缘故。
戚无宴却只面无表情地看向那两只相依的鸟雀,声色冷淡,“这个功法可行吗。”
傅罗衣微微捏紧了手中的玉简,他皱起了眉头,他一直知晓戚无宴对那顾南挽有点兴趣,他也没当回事,毕竟他打了那么多年光棍,好不容易开了荤,得了其中乐趣,难免是有些在乎的。
可现在,这事态却是有些超出了他的发展。
在他的印象中,戚无宴是凉薄且自私的,他霸道又性子扭曲,冷心冷情惯了,凡事只在乎自己的感受,他当初为了夺舍这具肉身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他很难想象,戚无宴会冒着损伤这具肉身的风险去救顾南挽。
傅罗衣将那玉简放到了桌上,他沉思了片刻,有些无奈道,“按道理,这个功法是可行的,这双修法子都大差不差的,不过这有不小的风险……”
他的话音未落,便见面前之人已化作丝丝缕缕的黑雾,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房中。
傅罗衣声音一顿,他有些无奈地看向桌上的玉简,却是寻欢宗的双修之法。
寻欢宗的双修之术可采补一方修为,吸走对面的灵力,按理来说,自然也可以将那沉积于灵力中的毒连同灵力一同吸走。
那奇毒虽然毒辣,戚无宴倒不怕那毒,他自己便是个天生天长的毒物,可那肉身却是难说。
傅罗衣叹了口气,这都是什么嘛。
第67章 他看了那么多蓝皮书,总该是有用的。
烛光摇曳。
小肥啾抱着枚雪白的蛋坐在窗台之上, 正眼巴巴地望着树枝上成双成对的鸟雀,须臾,他伸出翅膀指了指树上的鸟, “啾啾!”
那鸟雀被惊醒,瞬间展翅飞向了院外。
小肥啾立刻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 而后又不稳地跌坐在了窗台之上, 他看着自己的翅膀,歪了歪小脑袋。
顾南挽坐在一旁的软榻之上, 托着脸颊有些出神地看着他, 她从桌子上取来一枚灵果,扒了果皮, 喂到了小肥啾的嘴边, 嫩黄色的小嘴轻轻地啄了一下果肉,他脑袋上的呆毛一翘, 立刻抱住了顾南挽的指尖, 又啄了两口, 啾啾啾地叫个不停。
顾南挽完全听不明白他在讲些什么。
顾南挽又喂他吃了两枚果子, 吃饱喝足后,他露出了柔软的肚皮,在窗台上摊成了一张啾饼。
顾南挽戳了戳他柔软的肚皮,她的目光落在窗外, 只见几只鸟雀静静地停留在树上,金凤正端着盆, 满院子的接露水。
他看着躺在窗台上的小肥啾, 忍不住有些手痒, 只可惜这小肥啾性子大的离谱, 别说摸了, 连碰一下都要给他一翅膀。
金凤忍不住叹了口气,他眼巴巴地看着那枚白蛋,只希望到时候这白蛋里的崽崽是个乖乖的……
那些老凤凰现在正四处为她寻找厉害的医修,只留了金凤在这里保护她,他几乎是形影不离,跟个尾巴似的跟在她的身后,方才热闹了几日的院子又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顾南挽的眼睛闪了闪,她的目光落在了隔壁的小院中,若有所思。
…………
浓郁的药香随着晚风缓缓地蔓延至整个小院。
傅罗衣连忙将那煮好的汤药倒入碗中,便匆匆地端着那汤药离开了房间,那药罐子还冒着轻微的热气,他也顾不得烫,连扇子都忘在了一边。
他现在不仅要给顾南挽研究解药,还要抽空给小肥啾准备些汤药,顺便还要为戚无宴准备日后需要的汤药,整日忙的几乎是脚不沾地的,恨不得多长几只手脚出来!
须臾,只听一声微响,紧闭的房门被悄悄推开,一道身影偷偷溜进了院子,她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与那还冒着热气的药罐子,忍不住心底发颤,连指尖都隐隐有些颤抖。
她已经观察了几次,每次傅罗衣熬药之后,都要离去一段时间。
她死死地捏着手中的药粉,小心地打量了四周一眼,现在那些老不死的都为顾南挽出去找解药,没人能发现她的……她在心底默默地安慰着自己,那人说了,只要让顾南挽吃下这药粉,哪怕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是回天乏力!
白落雨的面色有些苍白,这还是她第一次害人性命,然而,想到这偌大的华阳城,想到那些珍贵的宝物,想到先前在这里受到的那些委屈以及羞辱……她咬了咬牙,暗暗下了决心,这顾南挽必须得死!
顾南挽一日不死,她便寝食难安!
就是没想到先前两次那般情况,顾南挽都能侥幸活下来,枉费她花了那么大力气将城内的消息给传出去。
那些羞辱与委屈如附骨之蛆无孔不入地钻进她的脑海之中,她甚至不敢看别人投来的目光,再这般下去,她迟早会被逼疯的,她选择接过了那人递来的药粉,她发誓,等顾南挽死后,她掌管了华阳城,她定会好好地待城中的子民,做个极好的城主!
白落雨打开药包,便要将那药粉洒在药罐子中,却察觉到一股凉意自身后袭来,她似是被什么凶兽给盯上了一般,心底一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