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具体哪一年他已经不记得了。反正那三四年的时间他过的都差不多,时间也只是个记录的数字而已。
是暑假前夕,吕凡正好来他所在的大学讲座,坐在课堂上听着吕凡第一次说关于和罪犯共情和爱上罪犯的心理,会在怎么样的环境下产生。
至于为什么许洛记得那么清楚,倒也不是因为吕凡的课有多么的生动。
那天许洛下课后就坐火车回弥州的别墅,准备开始他最后的一个暑假。至少火车上的心情是雀跃兴奋的,直到推门进入别墅后戛然而止。
他在玄关的地方看见从外面被阳光强射透入到走廊上的树影,和伴随着树影晃动卧室的粘腻声音。
无视楼上人恶心的叫声,许洛有些麻木地换了鞋,走到了房间门口。
屋内的窗帘被拉得很紧,但门开着。
许洛冷漠地抱起手臂看着,他既没有觉得生气,也没有觉得悲哀,那一刻他想,自己可真是个变态,这种时候居然还能淡定地看上一会。
屋内的人感受到了视线,倒是尖叫起来“啊——啊!卧槽!他为什么站门口啊!——”
另一个男人倒是非常坦然淡定,安慰着怀里的人,低沉的声音字字都钻进许洛的耳朵:“别怕,你看着我,不用害怕他……”
他在黑暗里两个眼睛却异常明亮,和许洛对视着,用他平静却充斥着危险的语气:“如果你喜欢看,我并不介意,但你知道你会受什么惩罚。还要看吗?许洛?”
许洛看见他腰间的疤痕,笑了笑,抬脚踢上了门。
他把自己的包丢在楼上的沙发上,拿起今天在课堂上的笔记,上面是他整理得干干净净的笔记,以及专业课导师“吕凡”的名字。后面是两行他在课堂上反复强调的点,被许洛用笔圈划了出来。
——你不要试图和犯罪者共情,尽管这是人类最本能的感受。你站在他身处的环境思考问题是正常的,但前提在于,你的外部会有一个巨大的桎梏,我们称之为法律和道德。
——当某天你高浓度的情感冲破了它的约束,那天才是你理性的末日。
那时的许洛还没有完全理解这句话,也不知道未来自己会变成怎样一个疯狂的人。
如今回想,他试图找寻自己究竟在被怎样得感情控制时已经无法析出,只觉得那几年的夏天都无比的漫长,好像一个个瑰丽彩色的泡沫,一挑就啪啪破裂。
……
“你也觉得很可惜吧。”几年后,许洛被人这么问。
“可惜。”
许洛摇摇头,觉得自己不应该对于已故之人的生平,愣是回忆起这些没用的东西。但这确实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在两个小时内,最接近内心真相的时候。
许洛垂眼看着手机,手指上下滑动,看着自己和李朽的对话框。
他们的聊天记录不多,不过几天前刚刚聊过:
LX:——你到黑溪了?明天就入院,可以见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