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忘了很多事,包括他。零散的记忆里装着一些美好的碎片,竟然都不包含自己。医生尽管一再强调这些记忆的随机性,顾年祎却很想问问他,到底为什么那么容易就把自己给忘了。
顾年祎想到这里翻了个身,胸口闷着气喘不上来,用手揪着自己胸前的衣服,蜷缩起了身体。
……
梦中又开始走入黑暗。
黑暗的漩涡之中,有无数扇通往真相的门,顾年祎是站在井底的观测者,是看着天空却无法跳脱,也无力攀爬的人。
脚底开始涌现黑色的泥水,当它没过自己的颈部,顾年祎双手向上无力伸着,迎接即将到来的窒息感。
“顾警官,顾……”
“!!”顾年祎从沙发上弹跳起来,第一反应是,“人找到了吗?”
“?”迎面来的是许洛莫名的脸。
“……”顾年祎胸口起伏,左右看着如今的状况,才发现自己是又深陷进了梦境,索性坐在沙发边冷静了一会,道,“几点了?”
“凌晨四点吧。”许洛一只手还凌空举着,道,“我听见你在做噩梦,就把你叫醒了。”
“不好意思,吵到你了。”顾年祎站起来,“我去外面站会,你睡吧。”
“没事,我也有点睡不着,你不用离开。”许洛坐到他旁边,看着他,“顾警官……我……”
顾年祎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瞬间有点激动道:“是想起了什么吗?”
“不是。”许洛道,“我想问问,乌溧是死了吧。”
乌溧。
顾年祎刚从梦魇里挣脱,又听见另一个梦魇的名字,瞬间觉得烦躁起来。尽管他知道,许洛问这句话没有别的意思。
“……”他点点头,“他死了,那天那个抓住你的男人不是乌溧,也是我们现在正在追捕的通缉犯。”
“他和乌溧是什么关系呢。”许洛想了想,道,“其实这部分的记忆也有点模模糊糊的,我记得乌溧死了,我也记得有一段时间我一直住在他的家里。”
顾年祎心里有点泛酸,苦笑道:“是啊,你连他都记得,却不记得我。”
许洛双手撑着沙发道:“可我只能回想起大学时候的一点时光了,他会有些让人着迷的魅力,但我现在应该已经没有感觉了。”
“想到他,你没有感觉吗。”顾年祎侧头问。
许洛双眼迷茫地摇摇头:“没有,或许是时间太长了吧。他是一个模糊的影像而已……”
“其他呢。”顾年祎想知道他还记得什么,又害怕这些话激起了许洛的回忆,只能一点点去试探,“想不起来了吗?他对你做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