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琴的话虽然不疾不徐,但王景平却丝毫没有插嘴的机会,他同往常一样默默听着。
也不知是否因为夏日里还系着风纪扣的缘故,他忽然生出窒息感。
王琴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好整以暇地收回手放到双腿上,满意地看向他。
但片刻后她笑容凝固,忽地又伸出手去,冷不丁将王景平的脸颊转向一侧,蹙眉道:“脸怎么受伤了?”
王景平迟疑道:“几个学生打架,不小心被误伤,没事。”
王琴叹了口气,小声念叨着:“误伤啊,那也没办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些给钱进学校的调皮差生,个个都有背景,我们这种家庭也惹不起。硬碰硬,搞不好把工作弄没了。”
母亲睡觉后,王景平进屋仔仔细细洗了个澡。
他换上一身宽松休闲的衣裤,吹头发,刮胡子,拿上社保卡和手机,朝大门口走去。
途径餐厅时,母亲王琴的声音陡然从门内传来,那紧闭的卧室房门上好似长了一双眼睛:“这么晚要上哪儿去?”
王景平停下脚步,答道:“云南白药没有了,我去药店买。”
房间里安静了一阵,王琴又道:“把桌上的鸡汤喝了再出去。”
这语气不容置喙。
王景平条件反射地伸手揭开餐桌上的罩子,鸡汤上覆盖着厚厚一层油,母亲坚持认为营养全在这层油里。
他皱了皱眉,并未像往常那样屏息喝完母亲精心熬制的“爱心鸡汤”。而是将碗端在手里,片刻后又放到桌上,碗底磕在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王景平朝着母亲的卧室,嘴角带着点笑意:“喝完了。”
大门拉开又迅速关闭,他一步三梯头也不回,跑出昏暗如牢笼的楼道。
……
翌日早晨,万顺区刑警大队第一中队办公室。
慈斌从现场赶回刑警队时,中队全体队员已悉数到达会议,但一个个皆是满面疲色的模样。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们,刚结束十多日的连轴转,任谁也受不了在假期开始的第一天,又被叫回去工作。
慈斌刚把后勤准备好的案情资料发下去,屋外走廊上便传来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由远而近。
“曹队。”
“曹队好。”
“曹队早。”
曹卫卫把泡着浓茶的亮粉色保温杯哐当一声放到会议桌上:“好什么好,这都是今年辖区内的第几起命案了!案件简报我还没看到,网上都传遍了,市局领导把头都给我骂裂了,我好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