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闯被骂得狗血淋头时,咬牙切齿地想:“横什么横,你一家大小的命全都握在我手里,却还不自知。高人一等地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最后还不是只能为我所用。”
他已经拥有了金钱,如今又让他扼住了权力的喉咙。他已经不再是十多年前那个跟在人屁股后面巴结的小男生了,那时候连遇见个漂亮小姑娘,他都只有帮忙按腿的份。
录音里传来嘶哑憋闷的呜咽声,张闯已经想不起那个女孩的模样了。甚至若不是易少清上门要挟,他已经快记不起那晚自己犯下的罪行。
他毫无负罪感地活着,活了这么多年,那个死在向日葵花田里的女孩,于他而言,就像哥几个嬉戏时不小心一巴掌拍死的蝴蝶。曾经确实留下了那么点印迹,但时间一久,便忘了。
张闯反复听着那段录音,他渐渐沉浸在女孩变调的、压抑的惨叫声中,他仿佛回到了那个夜晚,这让他血液沸腾兴奋不已。
楼下门铃不识时务地响起。张闯关掉录音,将U盘重新放回保险柜内,焦躁地下了楼。
若是易少清案件尚未侦破,警察上门盘查那尚且说得通。但既然凶手已经抓获,张闯一时想不到警察还有什么理由找上自己。不过他依旧镇静客气地将门外两位警员请进屋内。
张闯拢了拢浴袍在沙发坐下,他翘着腿,双手抱在胸前。对面沙发右侧那位警员样貌更为柔和,也一直未开口讲话,但不知为何从张闯拉开门那刻开始,便从他身上察觉出寒霜般的不适感和低气压。
“我听说凶手已经抓住了。”张闯看着沙发左侧那位短发警员,问道:“两位警官这次来是因为什么?”
“张先生真是神通广大,案件还在调查阶段,你连内幕消息都收到了。”尹灏直入主题:“我们这次来是想了解一下,被害人易少清来找你时,除了借钱,还有没有提到其他事情?”
“他跟我,除了钱还有什么好说的?”张闯满脸讥讽道:“既然你们找得到我,看样子我和他的关系你们也早都摸清了。想必你们已经知道易少清是我妈怀我时,我爸在外面播的野种。这些年,他和他妈没少在我们家捞钱。”
“张先生真是慷慨,面对这样一个不明不白的弟弟,竟然眼都不眨地拿出两百万来。”尹灏问道:“看来你们兄弟关系很好。”
“狗屁兄弟。”张闯冷哼一声,“老头子有心计,从小就把他往我跟前送,上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走哪里都让我带上他。我那时候傻,还真把他当好哥们,谁知道别人老早就冲着我这个便宜哥哥来的。现在老头子那边要不到钱了,就来找我。警官你说,他这种人除了钱,还能跟我、还会跟我说点什么?”
“易少清真没跟你提起别的?”沉默许久的季商开口问道:“比如,王景平。”
易少清那日还真没跟张闯提起过王景平,易少清走后,张闯才渐渐回忆起来。
十二年前,他们打算离开花台村那日,他和表哥在屋内给长辈打电话,突然被易少清敲门叫了出去。一到外面,他才发现院子里躺着个男孩,男孩的后脑勺还流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