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熙淳恍然?大悟。
这个国家的确繁荣昌盛,但像这样无助贫苦一辈子挣扎在温饱线上的才是大多数。
夫妻俩站在警务大厅里不知所措,缩着身子小心翼翼地望向四周。
“是杨瑞凡的父母么?”文熙淳放轻声音,生?怕吓到他们。
夫妻俩看看文熙淳,半晌,犹豫着点点头。
“跟我来吧。”
法医科的停尸间散发出骇人的寒气,文熙淳打?开其中一只柜子,将尸体拉了出来,和其他两名法医合力抬到了解剖台上。
夫妻俩慢慢走上前,看着尸体——
之前了解过疑似被?害者杨瑞凡的家庭状况:
父母都靠种地为生?,杨瑞凡比较有出息,考上了一所还不错的大学,毕业后辗转到徽沅进入一家大型外企,但因为不能接受上级的潜规则所以一怒之下辞职另谋出路,后来进了一家小型传媒公司,靠着五六千的工资勉强度日。
她知道自己是农村出身,在大城市里处处遭到排挤,所以在身上扎了无数根刺,努力把自己包装成?一个颇有知识的精致利己主?义者,她不是鄙视自己的农村出身,只是想在这残酷冷漠的大城市里过得好一点,有错么?
平心而论,人之常情?。
杨瑞凡的父母一辈子没走出过农村,他们的眼界和思?想早就被?禁锢在那个狭隘的小山村里,他不求女儿将来大富大贵,只是希望她能够在上面的小县城考个编制安稳度过一生?,也正因如此,见过外面世界的杨瑞凡和父母爆发了剧烈争吵。
父亲本就是个不善言辞又严厉的男人,似乎从未给?过杨瑞凡一点关心,杨瑞凡受了伤哭着回家,父亲没有心疼地帮他擦药,只是平静地找出药箱教她怎么擦药怎么打?绷带;杨瑞凡一年级的时候父亲就没有去接送她上放学,任由她一个人翻过一座大山,几年如一日。
包括在很多村民眼里,杨瑞凡是个重男轻女的,他不喜欢自己的女儿,只是因为他妻子不能再生?育,才勉强供应这唯一的孩子生?活。
就是这样的一个父亲,在看到杨瑞凡的尸体时,愣了许久,忽然?“噗通”一下跪倒在文熙淳面前,朝着他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直磕的额头通红一片。
“警官,求求你,不管让我们做什么,付出什么代价,求求你,一定要找到杀害我闺女的凶手。”
母亲早已?在一旁哭得几乎昏厥,这位不善言辞的父亲也只是平静地做着令人痛心的行动。
不爱女儿么?
不是的。
因为他知道那个封建的小山村重男轻女思?想多么固化严重,所以他很清楚,有些时候,眼泪不能成?为女孩子的武器,坚强才是最有用的铠甲。
他没有在女儿受伤时第一时间帮她处理伤口,而是手把手教她怎么做,因为他知道,人这一辈子一定要独自度过很漫长的一段时光,没人能帮;
他任由女儿独自一人翻过大山去上学,其实每天?都悄悄跟在女儿身后怕她出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