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1 / 2)

被架着上了汽车,我无暇欣赏窗外的景色,压下火气问魏岩道:“你要带我去哪?”

    “当然是我的住处,去了就知道。”魏岩突然揽住我的肩膀,“不过,要委屈你住小公寓了。”

    “魏哥,去哪边的公寓?”开车的人问了一嘴。

    魏岩朝我笑了笑,然后对司机说:“去贝当路。”

    贝当路离宋公馆很近,魏岩居然在那购置了房产,他的用意我岂会不知道?摆明了想借此羞辱我。

    “平舒,先委屈一阵子,我会让你回宋公馆的。”魏岩体贴地请我参观公寓,然后将这里变成了一座囚笼,把我锁在了卧室。

    用力捶打卧室门,我绝望地呼喊着:“放我出去,魏岩,你这是非法监禁,快放我出去!”

    听外面没有回应,我又将卧室的装饰品砸了个稀巴烂,花瓶台灯无一幸免。

    “平舒,你不要白费力气了,给我好好呆着。”魏岩在外面猛地锤了一下门,又说:“哦,忘了告诉你了,这房间的东西,可全是你宋家流出来的,你不开心就多砸点吧!”

    我这才发现,地上的碎瓷片原是张毓敏最喜欢的花瓶,而梳妆台上的珠宝盒里,红宝石胸针正闪着妖艳的光芒。

    “你混蛋!”我无力地垂下手,鼻子一酸抽泣起来。

    那边魏岩又说:“我出门处理一些事,平舒,乖乖等我回来。”

    我用力踢着门道:“你快滚,滚啊!”

    那边传来关门的声音,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抹了两把眼泪,对着碎瓷片发起了呆。

    真的要走那一步了吗?

    结束自己也结束所有的一切,这就是我的结局了吗?

    不,不行,做人不能这么自私,宋伯韬和张毓敏还在等我回去,我一定要把宋平舒完完整整还给他们的,平舒可是他唯一的孩子了。一定还有别的办法,魏岩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我,我肯定能找到机会逃跑的。

    魏岩一直都没有回来,我抱着腿坐在床沿,看着太阳下山、红霞满天,又看到月上枝头、群星黯淡。

    这景象倒让我想起了一些旧事,那还是魏岩刚来宋家的时候,我因为烦恼顾鸣章的事打开窗户望月,恰好看见了路灯下的魏岩,面对我的善意,他那时选择转身离去,想来也昭示了今日的结局。

    这么想着,我避开碎瓷片起身,走到窗边去看那轮明月,楼下却突然传来汽车的声音,我定睛一看,两个人正扶着魏岩下车,他终于回来了,这是怎么了?

    我倚着墙缩在了角落,耳朵仔细听着门外的声响。

    “哐当”一声,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琐碎的交谈声,似乎是魏岩的手下人。

    “你说魏哥也是的,今天高兴也不用喝这么多酒吧,事没交代完,人倒先趴下了。”

    “你急什么,陈二爷都死了,跟着魏哥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今天让他好好歇着吧,该是你的不会少的。”

    “你说的也是实话,魏哥从没亏待过兄弟们,咱哥俩真没跟错人。”

    “行了行了,让魏哥好好睡吧,我们走吧。”

    “走走走,咱回百乐门继续喝!”那人说着关上了公寓的门。

    原来魏岩是喝醉了,怪不要人扶上楼,我试探性地敲了敲卧室的门,“魏岩,魏岩,你睡着了吗?我饿了...”

    我这样说,只是希望魏岩能给我开门,这样趁他喝醉,我可以跑得远远的。

    在问询了叁次之后,门外的人终于有了反应,我听到拖长的脚步声慢慢靠近,有人拿了钥匙在开门。

    我深吸一口气,做好了随时冲出去的准备。

    只是门一开,面前那人却没有给我任何机会,结结实实地抱住了我,或许应该说是挂在了我身上,将自己的重量全压了过来。

    我一个重心不稳,小退两步,然后倒在了床上。

    “你放开我,魏岩,你放开!”我推了推压在身上那人,他纹丝不动。

    魏岩的衣服上,不止有刺鼻的酒精味,还有女人脂粉香水的味道,我不由别过头去,嫌弃道:“你身上太臭了,不要靠过来,快起来。”

    “让我抱一会,平舒。”魏岩眯着眼睛看我,没什么精神。

    “你要抱,去找别的女人,她们愿意...”我用手掌推拒着他的胸膛。

    魏岩哂笑,制住我不安的手,“平舒,我不认识什么别的女人,只想抱你。”

    “别,别这样...”魏岩的脸越凑越近,我动弹不得,只好嘴上反抗,眼睛躲闪着不去看他。

    “我讨厌那些女人,所以装醉先回来了。”魏岩掰过我的脸,强迫我与他面对面,他的眼睛恢复了清明,鼻尖碰上了我的脸,而后嘴唇含起了我的耳垂,“平舒,你闭上眼睛,是要我亲你吗?”

    我立马睁开眼睛,惊恐地不敢说话。

    魏岩知道我不经逗,自己个缓缓起了身,脱下了外套,敞开了衣襟,“我也讨厌那些香水的味道,把这身衣服脱了就好。”

    “咳咳,你...你到底什么时候放我出去?”我立马退到床角缩成一团,生怕魏岩卷土重来。

    “和我登报结婚,我就放你出去。”我是真敢问,魏岩也是真敢说。

    “不要,你做梦,我嫁给谁也不会嫁给你!”我拼命摇头,浑身都写着抗拒,和他结婚,我就永远离不开上海了。

    这话明显惹得魏岩不快,他收起了笑意,眉头微蹙,抬眼露出了凌厉的眼神,“那你想嫁给谁?顾鸣章吗?”

    我注意到魏岩正握紧双拳向我靠近,咽了口唾沫给自己壮胆,不怕死地继续激怒他,“与他何干?我只是单纯地不想和你待在一起,在这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我感到窒息,魏岩,我真的不想同你再有关系!”

    “是啊,我还在幻想什么呢?平舒,你从来没想过和我在一起,你所谓的喜欢,不过是一点施舍,在你眼里,我和阿猫阿狗又有什么区别呢?”魏岩曲着腿上了床,“知道我为什么会走到今天吗?就因为四个字‘配不上你’,从你说喜欢我的那天开始,我就一直在往‘配得上你’的方向而努力...可是,我渐渐发现,你和我终归不是一类人,娇生惯养的小姐可以喜欢我,但绝对不会爱我,不会愿意降低身份,即便我能赚到很多钱,你也不可能爱我,同我结婚。”

    “我曾经想过的,是你毁了这一切!”我下了床,伸手去摸碎瓷片自卫。

    魏岩却只当听了个笑话,咧嘴笑道:“这真是我听到最好笑的笑话,平舒,你问问自己,倘若我什么都没有,你还会正眼瞧我,同我结婚吗?只怕你嘴上愿意,身心却不会答应,那种日子你不会想要过的...”

    我一边伸手摸索着碎瓷片,一边继续与魏岩对峙,“咳咳,你不是什么都没有的,宋家给了你一切,可你呢?勾结清帮害宋家破产。到现在了,魏岩,你还觉得自己一点没错吗?”

    “我对不起宋家?宋家给的,全是我费力讨好换来的!时局如此,你以为宋家没我,还能有更好的结局吗?”魏岩来到我跟前,掐着我的下巴问道。

    碎瓷片的边缘很是锋利,我顾不得疼,拿起就搁在脖子的动脉上。

    “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自杀。”我表露出一心赴死的念头。

    魏岩眼中闪过一丝错愕,蹲下来拾起另外的碎瓷片,放在手里瞧了瞧,“用这个,会很疼吧?你力气小,碎片又锋利不足,只划一下怕是割不开喉咙。”

    “不,不用你操心,大不了我多试几下,都要死了,疼...疼算什么?!”我不想听魏岩说的话,手却控制不住地颤抖,好像感受到了魏岩所说的疼一样。

    “不如让我来帮你吧,只要疼一下,很快就能解脱了。”魏岩瞟了一眼我手上的瓷片,然后一眼不眨地注视着我的眼睛,仿佛早就看穿了一切。

    我当然不是真的想死,预想中魏岩应该会妥协的,可现在,反倒是我骑虎难下了。

    对峙还在继续,我紧捏着瓷片的手指早已被割伤,鲜血沿着手腕滴落下来,都说“十指连心”,虽说我紧抿着唇压制疼痛,可心却一抽一抽的,呈现不正常的律动。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魏岩没有丝毫怜悯,伸手过来飞快地夺下瓷片,然后抬起我的下巴,作势就要割下去。

    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也不再忸怩,闭上了眼睛,心里默念“我要回家,回到自己的世界”。

    “平舒,你怎么能轻易丢下我就走?”魏岩丢开碎瓷片,心有不甘地反问我。

    我猛地睁开眼,却见魏岩向我逼近,然后按住我受伤的手,吻了下来。

    这个吻不同于上次的蜻蜓点水,魏岩强势攻城略地,啃咬着我的下唇,想要长驱直入,即使唇齿磕碰,也不容我有半分反抗。

    牙关被他攻破,我失了防守的先机,舌头只能被动接受,酒精在口腔中缓缓蔓延开来,麻痹了我的神经,生出些许醉意。

    魏岩是个不知足的,他用舌尖扫遍我的口腔,然后探向舌头底部,令我感到一阵酥麻,不适地咬了他一口。

    “唔...唔唔...”血液的铁锈味充斥着口腔,我恢复了清醒,用另一只手捶打他的胸膛,激烈地反抗起来。

    魏岩又在我的唇上蹂躏了一番,才终于放开了我。

    “平舒,明明,你也是愿意的。”魏岩伸手触摸我的唇角,一脸回味无穷的模样。

    我又羞又恼,脸上热得快要烧起来,垂下头不语,躲闪着不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