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出来吗?”彧王扫视一圈在场的每个人,威声质问。
一众人员,垂着脑袋,不说话。
“阿耶不如还是看看怎么处置政玄吧,就算有仆从知道点儿东西,哪儿敢出来呢。”
虽为手足,谢雍言语表情中却是恨极了谢政玄的样子,巴不得他早点死。
处于漩涡中心的谢政玄没有任何表态,像是即将被处罚的人不是他一样。
“你还有甚么话要说吗?”彧王大有定罪于谢政玄的架势。
她见他一副清疏朗月的态势,眉目未及波澜,岿然不动,浑身却透着桀骜。
“妾有话要说。”
廊亭下,一道娇弱的声音响起,众人皆向说话的人看去。
晏枎虞提着襦裙,丝毫不怯的走了出来,闻玉想拦但没拦住。
瞧着是她,谢政玄不为所动,目光凝视过去。
“参见彧亲王、王妃,”她行礼道,“妾有话要说。”
“你是何人?”彧王严声问道。
“妾为豫州人士,名叫晏枎虞,几日前承蒙府内大郎所救,遂留于王府养病。”
“胤栩的人,你现在是要为世子说话?”
“妾不是想为谁说话,只是有些话妾不得不说。”
“妾想说,世子殿下没无虚言,他没有强迫张孺人。”她一字一句恭恭敬敬,声音斩钉截铁。
“说出的话是要负责的,难道你亲眼看到过?”
彧王威严压人,她仍旧坚定回答,“禀彧王,妾确实是亲眼所见,世子的确没有强迫张孺人。”
“你胡说!”张孺人歇斯底里。
彧王仍继续审判,“空口无凭,你作何担保?”
“贱婢,你知不知道作伪证可是会被杀头的。”
谢雍一脸愤懑,他看起来很生气她多管闲事。
不是她搅和这一下,全部罪责全都会落在谢政玄一人头上,一人强迫,和两人互相私通的罪名完全不一样。。
“珠花。”她道。
“妾意外撞见世子和孺人的那晚,孺人掉了一个鎏金镂空的珠花在假山旁,亲王若不信,待妾现在让人去房间拿来,供各位一阅。”
彧王眉目沉思了会儿,像是在思考她话里的真假,片刻后道:“要是让本王知道你在说谎,你这条小命就别想要了,来人去拿。”
一旁的闻玉听的心惊肉跳,担心不已。
晏枎虞自身显得很沉着。
她叫来闻玉,将放置珠花的地方告诉给她后,彧王的人跟着一起去取。
捡到这个珠花说来也是意外,那天她手钏没找见,却误打误撞拾得了这个东西。
原本她打算交给谢胤栩,一来二去给忘了,幸好东西还在她手上,这会儿还能派上用场。
没多大功夫,彧王的人就将东西拿来,王府的东西都是有数的,女眷的首饰都有登记在册。
张孺人丢失的珠花是彧王赠予,他自己送的东西,真假与否,一眼就能辨别出来。
因而当东西展示出来时,彧王一眼就认出此物。
王妃也同样扫视了一眼管家手中的饰品,单手轻抚着怀中的狸奴,“看来孺人张氏,并不无辜,不知亲王准备怎么处置?”
“诬陷!是诬陷!她栽赃我,这个贱人她一定是世子的人,请亲王明察。”张孺人哭天喊地想将她拉下水。
晏枎虞不着痕迹反驳,“妾是不是世子的人,亲王大可让人去查,如此大事,谁又敢胡言。”
谢政玄目光望向她,间隙,她未曾和他有任何眼神上的交流。
彧王也不是好糊弄的人,言道:“你说你是胤栩带进来的人,但本王可不知在进府前你又做过甚么。”
“待本王让人调查清楚,你和那个逆子私下是否有联系,这件事再做定论,调查没完成前你和他就在这儿等着,一步不许离开。”
接着彧王又吩咐护卫,“来人呐,将张孺人关回房中,其他人,散了。”
“是,亲王。”
彧王不会轻易相信她,眼见要继续等下去,晏枎虞一时没有他法。
她自是不怕查的,就是不知要等多久。
霎时,偌大的院中就剩下了她和谢政玄,那个被打的半死的随从也被人拖了下去,她这才认出,这人竟然是那晚她见过的谢政玄院门口的护卫。
想必也是被连累。
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彧王这是在拿谢政玄身边人撒气。
“为何站出来替我说话?”其他人一离开,谢政玄问她道。
他们之间隔着约两尺远。
他目视堂内,并未看她。
“妾只是将自己看到的说出来,不要说今天陷入这般境地的是世子,就算换了他人,妾也一样会站出来。”
他似笑非笑,“我见你为人柔弱,想不到,还有这样不怕引火烧身的一面。”
“引火烧身吗,”她道,“妾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实在说,妾站不站出来,世子都要受罚,但妾感觉世子的举动并非本意。”
他道:“有这种判断,是因为那晚你听到我的话么?”
晏枎虞并未否认,“殿下好像非常想让人知道自己做的错事,若殿下出自于本心做这样的事情,按照常人思路来说,一定不希望有谁知道,可世子是在反其道而行之。”
谢政玄眼神落在堂厅里,寻着他的视线看去,彧王妃正在细心喂养着她怀中的宠物。
这一幕同样落在晏枎虞眼中。
她侧眸偷偷观察了下他的反应,只见他表情如水,瞧不出任何东西。
“这就是你站出来的理由?”他问。
“嗯,”她乖巧的点头,表情真诚无二,“妾不知世子为何这样做,妾想,世子一定也想有人相信自己说的话是真的吧,特别是.....”
她欲言又止。
“特别是甚么?”他语气淡薄。
她想说,特别是想让彧王和王妃相信,但这样说出来她觉得不妥,谢政玄并不喜欢被人提及家事。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也没接着追问,言道:“无论是甚么,小娘子下次为人出头时,还是多为自己着想,我对你来说不过是个外人,用不着冒险。”
他这话似乎颇有些不领情的味道。
她道:“难道世子不想有人和自己站在一边吗?”
“有没有人跟我站在一边我并不在乎。”他回答。
“没有人告诉你,凡事要量力而行,看看刚才那群人,你知道谁好谁坏?此番你出手帮我,总会有人盯上你,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树立一个仇人,你觉得划算吗?”
他的话很是冷酷。
晏枎虞晓得他对自己这番举动,并不会有多感激。
进入他的内心,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她需要徐徐图之。
“不是这样算的,”她回答,“妾做事也不是靠划不划算来衡量,只求问心而行。”
说完她扬起一个笑,犹如春光般明媚,很是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