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他们一家围坐在一起吃了早饭。
因中午要在笙飨楼宴请余元甫,他们又早早收拾去笙飨楼等着。
吃饭的日子比原定的时间推迟了几天,诸葛久登门说余元甫身体不适,方医师要强制他静养几天。
晏枎虞想,这人又不好好喝药,天天不睡觉的身体能好么。
宴请的事一拖,就拖到了今日。
“想必诸位就是元甫口中的所说的朋友了。”
晏枎虞被这清如泉水的声音吸引,透过厢房的珠帘看去,只见一位身材婀娜肤如芙蓉柳如眉的女子渐渐朝他们走进。
来者正是笙飨楼的掌柜,姓诗名鸾欣,皇都人皆称其为“诗娘子”。
诗鸾欣掀起珠帘,踱步走近,环视一眼,瞅着晏枎虞道:“看年纪,你就是晏小娘子了。”
“是我。”
接着,诗鸾欣又目光挪向晏父晏母,“那两位长辈就是晏伯父,晏伯母了,我听元甫提起过您们的名字,昨日太忙没来得及跟两位打招呼,今早看包厢宾客名单时,才得知您们已经定位。”
“诗娘子客气,笙飨楼生意这么好,娘子难以抽身也是正常的事情。”晏母和蔼道。
“伯母心胸宽阔,此次伯母、伯父还有晏小娘子,既然来我笙飨楼,当然得由我做东,今日望大家吃好喝好,看看我们笙飨楼的后厨师父手艺到底怎么样。”
“那怎么行,说好了我们请客,如何能让娘子掏钱,不然我和我家人都要羞愧的离开这笙飨楼。”晏枎虞出声。
诗鸾欣举止大气,跟余元甫比起来不知慷慨多少,为人处事面面俱到,她有时都在想,诗鸾欣怎么看上的余元甫。
“是啊诗娘子,你还是余郎君的朋友,今日这顿饭还是为余郎君设的,我们更不能让娘子破费。”晏父跟着晏枎虞附和道。
为了不让晏家人觉得难做,诗鸾欣没有再坚持。
“这笙飨楼的人真是张袂成阴,在下都快挤得上不来了。”
听这贱贱的语气,晏枎虞不用看都知道是余元甫。
诗鸾欣:“哪儿有那么多人,元甫你又夸张了。”
“我这么说,证明鸾欣你能力强,酒楼不就是人越多越好。”
余元甫说着进入了包厢,晏父晏母起身迎接,晏枎虞也跟着站起。
她以为除了余宅的人,不会再有其他人出现,直到身着交领半臂长衫的谢政玄进入她的眼中。
“世子怎么也来了?”
“薛策今日去神武卫学习骑射之术,我怕嗣临这家伙寂寞,就扯了他一起来,晏小娘子和伯父伯母,不介意多双筷子吧。”
“当然不会。”
晏枎虞望向谢政玄。
晏母低低瞧了晏父一眼,伸手拍了拍桌下晏父的手背。
晏父表情未变,就算谢政玄为谢氏皇族中人,这种场合他也不会胡来。
“世子大驾光临是我晏家的福气,阿久小郎君、佩姨大家也都别站着了,快些入座吧。”
余元甫手搭在谢政玄肩上,“我就说嘛,伯父伯母都很开明的 ,不会介意你来,对自己自信点,啊。”
谢政玄懒得理他,向着晏父晏母行了行常礼,“晚辈叨扰了。”
身为王世子,他本不必行这些礼,在座的人没有谁的身份比他高。
给晏父晏母行礼,证明他把自己的身份看的很轻,才以晚辈的礼节相待。
“哎呦这可使不得,您是世子,怎么能给我们行礼,快入座吧世子。”
晏枎虞觉得自己的母亲有点被谢政玄这番举动吓的花容失色,她倒是内心平静,在她的认识中,他就是会做出这样举动的人。
“是啊,大家都快坐吧,我这就让厨房上菜。”
诗鸾欣在余元甫肩上拍了拍,小声在他耳边道:“你好好照看大家,别老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
“知道了,你快去吧,跟嗣临下了半天棋我都快饿死。”
诗鸾欣一走,余元甫跟晏家父母聊的是如火如荼,佩姨也掺和其中,阿久是听的如痴如醉。
晏枎虞感觉桌子上就她跟谢政玄没事儿做,而他正好还坐在他左手边。
他修长的手搭在杯口,这似乎是他非常喜欢的一个动作,左臂带着特质护腕的手也露了出来。
平常的护腕不会将手背遮的那么紧,他的看不到一点手背上的皮肤,遮盖的严严实实。
她明白这是因为甚么,无非是为了挡住那个被看作不详的胎记。
她想起前世,他说,这个东西给他带来了太多麻烦,遮住不是为了掩人耳目,只是不想浪费口舌解释。
祥或不详都好,他从来不在乎那些鬼神邪说。
想起他的话,她不禁想问,那你为何会相信招魂之说,将她献祭呢。
“想看?”他平淡开口。
晏枎虞这才意识到自己看的太过专注,惊慌失措道:“啊不是,妾只是好奇。”
她说了一个让人信得过的借口。
“倒转祥云纹看过吗,和那个差不多,红色的,不是我不想给你看,护腕解了不好绑,麻烦。”
她看过,她怎么会没看过。
晏枎虞第一次见该像,是在书上。
古籍上说:破云像,状如反之祥云,可附山川,人亦有;山川显,则山川不祥;人身显,则附有者不祥。
第二次就是在谢政玄的手背上。
未几,他侧眸看她,“而且不详的东西,少看的好,晦气。”
要是她才知道这个秘密,会惊讶于他的坦诚,毕竟有这种东西连路过的野狗都能唾弃一声,晦气。
他根本不屑他人如何想,如何说。
晏枎虞明白,他后面的话是故意吓她的。
这次她给的回答,和前世无异:“妾不觉得,妾也不以为有这个就是晦气或者不详,它仅是一个天生自有的印记而已。”
她说的很认真,一张娇憨的小脸都是不容置喙,且真诚。
他摩挲玉韘的拇指慢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