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枎虞知晓他一直都未离开,故作惊讶后,她开口问:“凉州不是在打仗,都督突然为何回来了?”
司寇自商从椅子上起身,来到床边坐下,伸手抚上她的额头,“白川说你突然病了,现在可好些了?”
她十分抗拒他的触碰,却强忍着没有动。
“不过是咯血而已,孙医师说气血不顺就会这样,我已经好多了。”
“什么叫咯血而已?”他语气有些不快,“你对自己的身体就这么不在意,还是说你是想陪他而去?”
他不知她已经知道谢政玄还活着,所以才故意这么说。
“我没有不在意,不过日夜关在这都督府中,我又跟死了有何区别,都督听了我的话想必心中肯定不快,可这不是事实吗。”
“你……”
两人说不了几句又要吵起来,这几年他们就是这么过来的,吵架几乎是家常便饭。
司寇自商之前还乐在其中,可见她对谢政玄仍然一副忘不了的样子,到了今日,他已经无法忍受。
他手放在她的脸侧,两指钳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谢政玄到底有什么好,就这么让你念念不忘?”
她嗤笑,说出的话却字字句句诛他的心,“因为我爱他,我与他两心相悦,同床共枕同衾而眠,都督如何觉得我会忘了他?”
“呵,”司寇自商冷笑,“所以你还不是杀了他,这就是你口口声声所说的爱?”
“谁说我杀了他就不是爱他了?”她没有半点退缩直接反击。
司寇自商被她的话震住,片刻后,他原本冰冷的表情忽然露出一抹笑意,言道:“某种程度上来说,你和我还真是一类人,所以你要小心郡主,哪天我要是厌烦了你思念他的表情,我就送你一程,活着不想待在我身边,骨灰总要撒在我狄穆猎氏的疆土上,仔细想想百年后,你我也是某种意义上的殊途同归。”
“恶鬼!”她吐出这两个字。
司寇自商却很受用,手上的动作也变得温柔起来,“你这么评价我也不错,你最好记住,一个没有人性的鬼,是不会对任何事物心软的。”
他替她掖好被子,“凉州战事紧张,既然醒了,就收拾收拾跟我去凉州。”
他没有想给她一点喘息的机会,晏枎虞盖在被子下的手捏紧了下,如今谢政玄还未归来,她必须拖住他。
忽然,她想起枕头下的药丸,那是她特意跟孙医师多要的,可以起到催血的效果,营造出吐血的假象。
她就是用这样的手法骗过了白川,引的司寇自商回来。
不过此药对身体伤害很大,连着服用恐怕会伤到脾肺。
晏枎虞却顾不得这些,她说过的话一定要做到,不会让司寇自商离开迭州。
司寇自商说完自顾自站起来准备离开,他一夜未眠衣服也没来得及换,他需要稍做整顿。
谁知,他前脚刚踏出她的房门,身后就传来一阵呕血的声音。
他猛然回头,只见她床上的被褥被血色浸湿,“妧媆!”
在他的呼喊声中,她脸色苍白的又晕了过去。
“来人,叫医师!”
司寇自商朝门口大喊,本来他对她吐血的事保持怀疑,她在自己面前装睡很难让他相信吐血一事是真。
手上粘腻的触感告诉他眼前的一切做不了假,所以她只是不想睁开眼看他,她的身体确实已经大不如前。
又是一天一夜,都督府灯火通明,司寇自商守在她的床前一步未动。
纪汝荑对药丸一事明了,可眼下晏枎虞迟迟不醒,她也担心了起来。
只希望晏枎虞不要有事,前来诊治的孙医师知道是药丸的影响,才导致她昏睡不醒,在仔细诊治后就到后厨盯着熬药去了。
这边事态看起来紧急,远在乌格泉的谢政玄也不好过,发动政变不易,因为尔栒早已失了人心,在一番惊险后,他才帮助晏父在众人面前将尔栒推下了王位,换由晏父来掌管嘉让勒部,并拿出了真正的玉符派将领召回所有兵马。
嘉让勒部的十五万兵马,一大半在凉州,剩下的都在迭州。
乌格泉易主,谢政玄算到司寇自商很快就会知道消息,他担心晏枎虞的安危,就连夜启程回到了迭州。
经过长途跋涉的十六卫已经越过沼泽之地,逐步靠近迭州。
领头的是谢政玄的舅舅,李勋。
李勋奉天子之命前来协助北衙军灭反贼,十六卫已经快兵临城下。
身处都督府的司寇自商也得到了消息,他立马带着人去城墙上查看。
正直寅时,天未大亮,但站在城墙上的司寇自商已经可以看到乌压压的一片人在移动。
他立马吩咐白川调出城中的一部分兵马出城迎战,同时派密探立即前往凉州,让刘景派人过来相助。
迭州他的兵马不多且又不是精锐,很难防住眼前的大军,他的精锐基本都在贺州,贺州太过重要,他没给迭州留太多人马。
惊闻城外已被包围,老百姓各个胆战心惊,都藏在家中不敢出来,接近天亮,街上也是静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