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跪,最先觉出怪异的是简言。
他知道琅月来杭州是为寻师父,师父也特地作了留他接应的安排,今天这一幕不说十分热络,至少也该在意料之中。
可自男人从门后露脸的那一刹,他分明在师父眼中看到愕然。
难道他们关系并不好?简言迷惑地想,为什么师父看起来一点也不高兴,琅月不是对她有救命恩义的故人吗?
琅月这一跪,旁人还不觉如何,于顾玉安而言无异乎惊涛骇浪。
她情不自禁在心底道:系统,我又是进入了梦境么。
无人应答,她方后知后觉,是了,系统已经下线好久了。
沉默一阵,少女低声道:“徒儿,你先出去,为师有话要同这位哥哥说。”
“是,简言明白。”
蓝眸少年不明白这沉默的诡异,离开时还把门轻轻带上了。
世上有千万种关系,但没有一种适用于顾玉安和琅月。诸如此刻,她应当问他是怎么找来的,或者有多少人知道她在这里,可是对着这张熟悉的脸,她脱口而出的,还是一句轻轻的,“又瘦了,怎么没好好照顾自己。”
琅月唇角微微牵动,“让殿下担心了,是属下无能。”
他明明在笑,酒窝里却有一种令人心醉的苦涩。
顾玉安默然,半晌垂头道:“你来是要带我回去么。”
在这个问题面前,琅月也表现出了不寻常的沉默。
“殿下……”他破天荒地反问了,“不想回宫吗?”
“当然。”她故作潇洒,笑吟吟地说:“江南这么好,谁会想回去呢。”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见到他苦涩的笑,胸口是多么酸闷。多少次半夜惊醒,她想起那个不该存在的梦,想起那双忍着肺腑之痛,在她怀里安然瞌上的眼眸。
一个人是有多绝望,才会选择服下醉生梦死。
“属下明白了。”少年点点头。
窗外阴雨连绵,所爱的人近在眼前,能再次见到她,琅月已经很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