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淼淼不好意思?地说道:“这可?是我用来谢谢你的。”
“谢我?”盛昭收敛心思?,不解问道,“谢我什么?”
“你不是来安慰我的嘛?”白淼淼一本正?经说道,“虽然?我不害怕,但我还是要谢谢你能来的。”
小娘子总是带着漫不经心的天真,偏那天真是世上最锋利的刀剑,能劈开尖锐的骨肉,坚壁的内心,是天底下无往不利的利器。
盛昭坐在原处,半刻不敢说话。
——任何细小的一点好意,她?都会记在心中。
“是我想要来安慰你,你心里不必有太大的负担。”他并未在小娘子全然?信任的情况下僭越,温和宽慰着。
白淼淼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大声夸道:“三殿下果然?是天下第一大好人?。”
盛昭只是看着她?笑。
延兴门一如既然?的热闹,白淼淼的马车还未停下,白家人?就看到二?娘子的马车,桂嬷嬷就亲自带人?来迎接。
白淼淼已经剥好一叠栗子,捡着本该要给盛昭吃的栗子,一颗一颗,小心翼翼地吃着,唯恐自己不小心就吃光了。
盛昭靠在车壁上,日光落在他的手臂上,照得灰色的衣服在微微发光,可?面?容却笼在阴暗间,看不清神色。
“你等会下去时?,可?以帮我拿着栗子吗?”白淼淼兴奋说道。
盛昭侧首,不解问道:“为何?”
“我怕我等会等不到耶耶就吃完了。”白淼淼一脸苦恼,“这个太好吃了,我总是想着把它吃完,你可?以帮我看着它。”
盛昭脸上浮现出笑意,可?随后话锋一转,低声说道:“可?我不能随你下去。”
白淼淼惊讶抬眸:“为什么啊?”
盛昭只是笑着不说话:“你需要再找一个信任的人?。”
马车已经听了下来,桂妈妈的声音出现在车帘外?:“二?娘可?要下车?”
白淼淼细眉紧皱,纠结地打量着他,正?准备再开口,却见三殿下比了比外?面?,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他连白家的人?都不想发现嘛。
白淼淼努力想了想缘由?,却又闷闷地想不出来。
“二?娘?”外?面?,桂妈妈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带出几分犹豫,“可?是不方?便?”
白淼淼只好瘪了瘪嘴,自己端着板栗走了出来。
盛昭看着小娘子闷闷地下了马车,轻笑一声,可?随着那道光被帘子挡住,缓缓消失,脸上的笑意也逐渐敛下,眉宇间的冷色便再也压制不住地浮现出来。
被风扬起?的车帘缝隙中,小娘子小心翼翼捧着板栗,心不在焉地走着,偏又被桂妈妈拉着说话,只能胡乱地点点头,头顶的那簇坏了的玉兰花便也跟着颤颤巍巍地动了起?来。
她?站在白夫人?身边,乖乖捧着碟子,好似察觉到盛昭的视线便忍不住瞧瞧看了过来。
那眸光又是委屈又是迷茫。
冬日的风只能卷起?车帘的一角,那细小的缝隙只容得下的一个人?的视线,再多的身形便只能躲在阴影中,令人?无法窥探。
盛昭想小娘子当?真是没想明白此事?,看不清长安的局势。
白淼淼扑了一个空,只能迷茫地收回视线。
“二?娘在看什么?”白夫人?察觉到她?的动作,顺势看了过去问道。
白淼淼生怕被人?发现,慌乱说道:“没看什么。”
桂妈妈笑说着:“可?是想吃东西了?”
白淼淼只好胡乱点头,顺手把那碟子板栗塞到桂妈妈手中:“这个是要给耶耶吃的。”
“真是孝顺的小娘子。”桂妈妈夸道。
“太上皇赏给你的板栗?”白夫人?不解问道。
白淼淼抬眸,只是眨了眨眼,小脸红扑扑的,不敢说话。
“怎么还连吃带拿。”白夫人?以为小娘子是害羞了,无奈地点了点她?的额头,“真是贪吃。”
“不是说午时?就会到吗?怎么还没到?”白淼淼僵硬转移话题。
白夫人?今日也是一心扑在即将回归的郎君和儿子身上,没有察觉出小女儿的不对劲,只是笑说着:“这么着急做什么,行路缓缓,才安全一些,不急于一时?。”
马车内,盛昭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靠在车壁上沉默了许久,随后摊开手,露出手心的的小小板栗。
圆滚可?爱,瞧着和小娘子一模一样。
她?自小被人?珍藏在手心,也该风雨不侵,平安喜乐地过完这一生。
众人?说话间,突然?感觉到地面?震动。
白淼淼连忙抬头去看,只看到城门外?浓烟滚滚,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是白将军回来了吗?”
原本行走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每个人?都驻足观望着城门口,直到一杆大红色的帅旗自漫天黄沙中清晰地展露出来。
“是耶耶!”白淼淼激动地跳了起?来,“是耶耶的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