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椰子?”杨仪有些惊奇,她毕竟才来羁縻州不久,而羁縻州的水果丰富,可有些果子却不是哪个地方都有的。
斧头抱了一个过来:“我也是头一次见,还不知道味儿呢。我们爷非说要给你留着,可这硬邦邦又挺沉的到底怎么吃?”他捧着椰子,试着在桌上碰了碰,又细听里头水声。
薛放取了个在手,斧头得双手抱的东西他单手撑着,不费吹灰之力,右手自靴筒内掏了把匕首出来,轻轻地在椰子顶上一削,一股汁水随之溅出。
屠竹早去取了个碗,薛放将椰子汁倒入碗内,示意杨仪:“尝尝。”
杨仪颇为好奇,见那椰子水十分清亮,便捧着碗喝了口,只觉天然清甜,竟是之前没尝过的味道。
薛放看她眉眼舒展,就知道她爱喝,便道:“这个比蜂蜜水还好喝,你看,里头的肉还可以做菜,回头叫他们给你炖只鸡,又香甜又滋补。”
杨仪喝的心满意足,闻言又略惶恐:“多谢旅帅,这倒不必了。”
薛放道:“还有那些果子,你喜欢吃什么?这儿若没有的你跟竹子说,叫他们去找。”说着指挥屠竹取了个香蕉:“之前在蓉塘的时候看你家里有这个,想必是爱吃的吧?”
他一边说一遍亲自剥了个蕉,擎着给杨仪:“来。吃一口。”
杨仪手里还抱着碗,没来得及谦让,香蕉已经怼到嘴上。
她垂眸看看那蕉,又瞥了眼薛放,望着十七郎热切且期待的眼神,只能试着咬了口。
清香甜糯,果真比先前的好吃,她赶忙下咽:“多谢旅帅。我自己来。”
“十七!”
突如其来的叫声把杨仪吓了一跳。
狄小玉站在门口,双目圆睁:“好哇,我就觉着戚峰太闲了,整天缠着我干什么,原来是叫你腾出空来在这儿伺候人!”
薛放把香蕉塞给杨仪:“你怎么又回来了,外头不够你玩儿的?”
杨仪左手捧着碗,右手拿着蕉,眼睛看向门口的少女:圆嘟嘟的脸,大大的眼睛,少女生得美貌而灵动,令人一看便心生喜欢。
就是这一脸当场捉了奸的表情,十分诡异。
狄小玉瞪过杨仪,又瞪薛放:“外头哪有你好玩儿!”
薛放哼道:“你再胡说,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薛十七!”狄小玉双手攥起小拳头:“你何尝对我客气过,我好歹远来是客,虽没指望你锣鼓喧天大设酒宴,可也不能随意派个人应酬我!怎么我还比不上你这儿一个大夫吗?”
薛放撇嘴:“你还好意思说,一个游手好闲的大小姐,你哪点儿比得大夫?”
杨仪大惊失色,两颊微热。
狄小玉也极意外,双手叉腰,气势汹汹:“你说什么?薛十七你再说一遍!”
“明明听见了还装傻?我没空跟你重复,”薛放虚空点了点狄小玉,又道:“还有,几次三番下帖子请上门的叫‘客’,不请自来的那叫不速之客,两者相差是极大的,懂不懂?我没把你扫地出门就已经算不错了,你还指望我亲自陪着?”
“你这是什么话!你太过分了!”
“我天生就是这样,你要想找殷勤小意的,去馆子里一抓一大把。”
狄小玉像是要被气疯了:“你你、你刚才怎么对他殷勤小意的?”
矛头又指向杨仪,杨仪不敢跟小姑娘目光对上,只赶忙低头,假意喝椰子水,把脸半埋在碗里。
“少胡说八道,那叫……”薛放说着回头,不经意看见杨仪鸵鸟喝水的姿势,忙道:“杨易,你慢点儿喝别呛着。”
狄小玉从地上直跳起来:“看吧看吧!当着我的面儿就这样!”
薛放道:“胡搅蛮缠,不可理喻。”
正在吵闹的不可开交,外头戚峰及时出现:“小玉,你怎么又跑到这儿来了?不是说要带你去看长毛孔雀的?”
狄小玉冲上前,挥拳打在他胸口:“什么长毛短毛,你自己去看吧!”拔腿就跑。
戚峰揉着胸口:“说好了的怎么又变卦,女人真麻烦……”刚抱怨了一句,就听薛放道:“你还不走?”
戚峰无奈叹气,向着狄小玉跑开的方向叫道:“那长毛孔雀开屏可好看了……你等等!”
屠竹跟斧头见机行事,早也跟着退到门外。
屋内,杨仪不知如何是好。薛放倒是一脸坦然:“看,高门大户里养出来的刁蛮孩子。没吃过亏,就是这样。”
杨仪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倒是觉着狄姑娘颇为可爱,怎么旅帅不喜欢吗?”
薛放吃了一惊:“你觉着她好?你……看上她了?”
杨仪梗住:“我只是觉着狄姑娘性情直率,不是什么坏人。无非是因为从小被宠爱,故而娇纵了些罢了。并不为过。”
“你这人……”薛放望着杨仪,竟笑了起来:“我看你多半是没见过什么好看的女孩儿,所以见了她就迷眼了,我告诉你,娶妻可不能要狄小玉这样的,整天跟你吵,能把你吵疯了。除非你喜欢被她折磨,——你不会喜欢吧?”
杨仪哑然:“那在旅帅看来,您娶妻要娶什么样儿的?”
她当然想到了杨甯,所以故意这样问。
薛放眨了眨眼:“没想过。总之不会是狄小玉这样的。”
杨仪情不自禁轻哼了声。
薛放却敏锐听见:“你哼什么?你觉着我说的不对?”
她垂首:“呃……不敢,在下只是觉着,各花入各眼吧。”
杨甯心机深,手腕高,虚与委蛇的本事天衣无缝,像是薛放这种人,哪里能看得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