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担心杨仪有事,偏偏分身乏术。
薛放跟韩青用分而治之的策略,跟三寨的几位主事之人会面。
小弥寨的人主张立刻把罗刹鬼木亚一家油锅炸死,给佛爷录奕跟头人卓英报仇。
中弥寨的人也有此诉求,因为他们村子已经有人病倒,情形危急,这显然是罗刹鬼作祟,杀了罗刹鬼,自然情形就好了。
上弥的人却非常有“大局”之观,提起那匿名的检举信,说是有人诬告,备不住是罗刹鬼的同党在诬陷好人,他们请求巡检司立刻找到张贴检举信之人,严惩不贷。
韩青跟薛放一致觉着这三件事情之中,最迫在眉睫的,是第二件的乡民病倒之事。
毕竟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搪塞,唯独人命关天,不可怠慢。
村民们对罗刹鬼如此恐惧的原因,是在十多年前罗刹鬼夺走了小弥寨百余人命,但假如乡民们能够无事,罗刹鬼的谣言当然不攻自破。
薛放心里想的是杨仪,假如她在,应该会看出到底是什么缘故。
他不信什么鬼怪,与其说是鬼怪,不如说是什么古怪症候。
韩青道:“既然这样,选两名好大夫前往村寨,假如能够将病人治好,流言自然不复存在。”
他主动请缨,带人前去中弥寨。
薛放留守之时,狄小玉悄悄地出来,询问他:“十七哥,昨晚上在江中被烧死的,是那个桑普洛吗?”
“多半是他,怎么了?”薛放随口问。
狄小玉眼神闪烁:“我只是随口问问……对了,峰哥跟杨先生哪儿去了?”
薛放道:“本来是去验尸,因我先回来一步,他们在后面,看时间也快回来了。”
但薛放没等到仵作回来报信,因为中弥寨那里出了事。
两名跟随韩青前去的大夫诊治之后开了药方,病患服药之后,非但并无好转,情形反而迅速恶化,竟是死了。
村民们本正也怀着一线希冀,没想到竟是这个结局,越发愤怒,差点先把那两个大夫打死,甚至怀疑巡检司是故意坑害。
若不是韩青带了百余士兵,还算镇得住局面,真不知会如何了局。
但也正因为这样,中弥寨的人浩浩荡荡地开始赶往小弥,他们要杀死罗刹鬼木亚一家。
薛放正是闻讯之后要赶往小弥的。
先前他人在路上,突然听见犬吠,留神看时,竟是豆子从路边草丛中钻了出来。
薛放正担心杨仪到底在何处,见状情知不妙,便一路跟着豆子,竟是找到了人头谷!
这才及时救了杨仪。
杨仪听他简略说完,道:“那戚队正的下落,旅帅可知?”
薛放哼了声:“在半路才得到消息,戚峰也陷在小弥寨了。我原先以为……”他原先以为杨仪也一并在那里,所以才着急赶路。
杨仪周身发冷:“那么佩佩姑娘如何,她是不是也落入寨民之手了?她可无恙吗?”
薛放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还想着那摆夷的女子?你总不会……又喜欢上她了吧?”
杨仪没想到薛放会这么说:“旅帅,是佩佩姑娘拼命把戚队正背出去的……”
“那又怎么样,还叫我感激涕零么?”薛放嗤之以鼻:“他们可是把你扔在那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鬼地方了!我还想见了戚峰后狠狠揍一顿出气呢。”
杨仪赶紧辩解:“旅帅不可,您错怪戚队正了,今日若非是他,我早已丧命。”
薛放皱皱眉:“难道在你嘴里没有一个坏人,没一个对不起你的?”
杨仪觉着这话有趣。
她上辈子觉着身边每个人都各怀心机,各有目的,并没有人真心实意对她好。
可此生……比如先前她在人头谷,几乎是甘心要赴死了,因为觉着,这辈子虽不甚长,但不虚此行。
想到这节,心情莫名舒缓了些。
杨仪缓缓吁了口气:“旅帅,此去小弥寨,有些东西,怕要准备准备。”
因她已清醒,不必再叫他保姆般的维护了,薛放的手已从杨仪肩头放下,仍是拢在她的腰间。
马背颠簸,她仿佛往前滑了些,薛放想也不想,顺手把她往跟前一抱:“准备什么?”
杨仪先是一僵,然后俯身贴近马背,竟是咳嗽起来。
天色已暗,薛放望着杨仪。
她在他面前微微躬身,窄瘦的肩背细细颤抖。
随着咳嗽,那被他的手揽着的细腰在掌心里一缩一放。
这种奇异的触感就仿佛一根淘气的小钩子,轻轻挠着他的掌心,或者不止是掌心。
十七郎双眼发直,喉结上下吞动,竟是无意识地咽了口唾液。
在反应过来之前,薛放匆忙将手抽离,就仿佛方才握着的不是柔韧的过分的细腰,而是什么滚烫的烙铁、伤人的利器。
作者有话说:
十七:磨、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