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放道:“都多大的人了,总干这些没头脑的事,韩青,我原先讨厌你,觉着你阴险藏奸,现在想想,真是高看了你,毕竟……只有你这样愚蠢的人,才会带出这帮没脑子的货色!”
韩青并不觉着恼怒,他肯骂自己,证明尚可变通。
英虎却有点忍不了,他狠狠瞪向薛放,脸上的胡须乱飞:“你要骂骂我,别连带骂我们旅帅!”
“你还有点意思,”薛放笑,垂眸忖度片刻:“好,你不是要劫囚吗?你来,只要你在我手上过了三招,我立刻放人。”
英虎的眼睛放光:“薛旅帅,你说真的?”
韩青却急忙阻止:“不可!”他心里明白,连他都未必是薛放的对手,何况是他的下属。
而薛放故意开这条件,只怕存心不良。
可英虎救人心切,就算是救命稻草也要抓住:“一言为定,我跟你过招!”
他虽是粗人,但拳脚功夫了得,跟戚峰一样走的都是刚猛的路子。
因薛放并没有要动兵器的意思,英虎正中下怀,打定主意跟他肉搏。当下毫不留情,使出浑身解数向着薛放攻去。
三招,只要三招而已,这少年旅帅未免太看不起人了!
津口巡检司谁不知道,英队正一拳下去,能把坚硬的磨盘都打的开裂。
薛放闪身。拳风擦着脸颊而过,有些生疼。
他有点欣赏这莽汉的拳力,但这不够。
二招,英虎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便大吼了声,双拳并出,疯虎一样向着薛放攻去。
薛十七郎这次并未闪避。
左格,右挡,看似随意,其实准确击中英虎的双手虎口处,轻轻松松卸去他拳上大部分力道。
英虎愤怒:“接我这一招!”他将浑身之力蓄于拳上,泰山压顶般击落。
薛放张手,当空一摆,姿态极其好看,那是拂云手。
他的掌风在英虎偌大的拳头旁边掠起无形的风团,而后,五指张开,突然间迎难而上,一把攥向了英虎的拳。
英虎心头一喜,只以为他终于露了败相,毕竟没有人能抵挡他这一拳之力。
他虎吼了声,奋力向前,想要叫这少年旅帅吃个亏。
旁边韩青却叫道:“十七郎手下留情!”
薛十七身后的披风被拳风跟内力所激,烈烈荡起。
“咔嚓嚓……”暴烈声响,倘若杨仪在旁,必然能听出来,这是人的手骨,腕骨,被猛力折断的声音。
英虎的脸上露出难以忍受的痛色。
三招过了。
薛放撒手。
英虎哆嗦着,右臂软软地荡下。
他身后众人这才知道事情不妙,赶忙上来扶住。
“这是你想取我性命的小小惩罚。”薛十七郎信手拂动自己衣袖上的尘灰,并整理自己的袍摆。
新换的裤子果真有些太过窄小,弄得他不敢十分发力,生怕弄的哪里开裂。
韩青叹了口气:“十七郎……”
“够了,”薛放没容他开口,只往大路上瞟了眼:“还不快滚,等人来捉呢?”
英虎众人不知所以,韩青却已经明了,他有些紧张地喝道:“你们快走!英虎即刻带人回津口,今日的事不许提起!我……我的生死我自己有数,不用你们管!”
“旅帅……”英虎众人还在迟疑。
韩青怒道:“滚!你们……是不是要逼死我才罢休!”
众人听闻这话,不敢再多言,英虎重又跪下,向着韩青磕了个头,其他人跟着跪地,然后便纷纷撤入了林中。
而就在最后一个人奔向林子的时候,大路口上尘土飞扬,显然是有大队人马来了。
薛放往前走,大声吩咐受了箭伤的士兵:“自个儿好生收拾,谁敢叫人看出来,我踹他的屁股!”
十七郎之所以一眼认出英虎等人的身份,除了他们的兵器、行动显然是受过训练的外,还有一点就是他们所射出的箭。
射向他的那几枝确实是想要他的命,大概是因为他最难对付,并且英虎等人以为他是捉拿韩青的罪魁祸首,所以“擒贼先擒王”。
但是其他射向士兵们的箭,却并不是瞄准要害,多半都是往腿上招呼。
可见他们并不想要巡检司的手足死,而只是想叫他们不能战斗。
看在这点儿的份上,薛放愿意大发慈悲放他们一马。
前方来的人是隋子云,他见薛放迟迟没跟上,心知不对,便赶忙带人前来查看情形。
薛放应付了几句,叫他快回去。
隋子云看他无恙,这才原路返回。
只是聪明敏锐如他,早看见地上没来得及收拾的长箭,以及旁边被踩倒的野草树枝了,只是见薛放有意隐瞒,他自然也很默契的并未提起。
直到快回泸江精舍,隋子云才问起来,薛放就把韩青部属试图劫囚的事情告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