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杨仪竭力去理解他这话的意思,怔怔然地:“我怎么会害旅帅呢。”
她除了开始的时候想避开他,其他时候的心思,唯一所想的就是别叫他也再走弯路。
说句她只想救他也不为过。
又怎会相害。
薛放知道她是真的不生气了,把她的手握紧了些:“杨易,你这人实在不错,又能干又大方,虽然身子弱点,但心胸开阔,简直说不完的好处,我简直同你相见恨晚。”
杨易又有点焦灼不安。
她突然发现,薛十七郎热切过分的时候,跟他冷脸的时候一样的会叫人吃不消。
她试着把手抽出来。
薛放察觉,慌忙松开:“弄疼你了?”
他甚至捧着她的手,给她轻轻地揉了两把,又吹了吹:“你这手可矜贵着呢,能救多少人。”她的手又小,手指又细,软软滑滑的,简直像是精细的玉雕。
杨仪浑身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急忙把手撤回:“旅帅,若没有别的事……”
“我才给你吃过一次闭门羹,你现在就要还回来?”
杨仪只得诺诺道:“不敢。”
薛放却想起一事:“你先告诉我,你去看狄将军到底如何。”
面对隋子云的时候,杨仪还收敛几分,不知为何,她总觉着跟隋子云相比,自己更愿意对他畅所欲言。
杨仪道:“狄将军之脉来极大,但来盛而去衰,按照医理来说,当时体内有邪热强盛,这般体质的人食欲当还不错,可将军却说自己不思饮食等等……我格外留意又听了几次,发觉将军的洪脉之中,又仿佛还里似乎另有一线虚浮躁动。但如果是虚症里出现洪脉,说明病患体内正气已衰微……这实在并非是个好兆头。”
薛放听的似懂非懂。
杨仪解释:“我说一个词,旅帅听听就算了,只为给你解释这个道理。”
“你说。”
“回光返照。”
薛放窒息:“什么?”
“不是说将军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是说这个道理,就如同此人本来已经血气两绝,但在濒危之时却又能振奋精神,给人一种已然无事的错觉。洪脉就是那个表象,虚脉就是里子。”
薛放明白过来:“要是如此,那他身边那些大夫难道看不出来?对了,你可跟狄将军说了?”
杨仪道:“病患最忌大喜大悲,所以我不敢贸然告知。”
薛放道:“聪明。不如再进一步查证再行打算。要我做什么?”
杨仪见他问起,正中下怀:“我想要将军所用的药方。”
“此事交给我,立刻给你拿来。”
“多谢旅帅。”
“你谢我?”薛放嗤了声:“你真是……给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可笑。我竟以为你这人能害我。”
杨仪有点不太服,瞥了他一眼。
薛放竟被她的眼白瞪得心满意足:“我这是夸你呢,先生莫又恼了。”
杨仪低头偷笑。
薛放望着她垂首的模样,忽地又想起一件事,脸上的笑也尽数收敛:“我还有一事,你可要如实回答。”
杨仪诧异:“什么?”
“还是先前问过的那件,你的出身。”
“怎么又问起来了?”
薛放道:“记得人头谷里追杀你的那两个杀手么?对了,佛堂前还有一个,我派人查过,这三人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尤其是那个黎渊,他的身价很高,能让他出手,至少得五百两的银子。”
杨仪吃惊不小:“五百两?”
薛放道:“我本以为是韩青所派的人,可是韩青……他又不是那种贪财好贿的,巡检司旅帅一年的银子也不过十几两,他得攒多少?而且请杀手只为杀你一个,也太……”
“杀鸡用牛刀?”杨仪凉凉地说。
薛放忍俊不禁:“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说,其实到那会儿杀你已经没有必要了,在牛马栈的时候是最佳时机,到往后再杀你,便是画蛇添足。而且他也绝不会出这么一大笔钱去请什么杀手来对付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
杨仪有点心惊肉跳:“那……又是谁呢?”
薛放瞅着她:“佛堂的时候,我以为那人可能是冲着我,人头谷之后,才知道是冲你的。所以我想问,你在来到羁縻州之前是否……有过什么棘手的仇家?最好是来头显赫的那种。”
“棘手的仇家?我并没有……”杨仪正说着,可听着薛放的“来头显赫”,她突然变了脸色。
薛放立刻看出她的神情变化:“有,对吗?”
杨仪紧张,忍不住吞了口唾液。
“是谁?”薛放盯着她。
杨仪给他看的没法呼吸,便站起身来往门口走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