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整个庄子的人都出动了,尤其是听说出事后,也有不少好事之徒跑进去看情形。
结果,但凡进去的人,没有一个不吐出来的,甚至有几个直接给吓得神智失常,被人抬了出去。
此处虽是京城近郊,但不归京内管,鸡鸣县的几个巡检司的士兵原先巡查了一上午,正在五里镇上歇脚吃饭,听了消息,急忙赶来。
蜂拥进内一看……之前的饭也算白吃了。
苦主从坟地返回来,跌跌撞撞先冲了进去,看见屋内情形,顿时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哀嚎。
薛放正欲进内,有一个巡检司的小火长喝道:“什么人就敢乱闯!没见这儿严禁人出入了?”
不等薛放开口,几个王府侍卫堪堪赶到,见状,马还没下便呵斥道:“瞎了眼的,谁也敢拦!还不快快给十七爷让开!”
那火长定睛一看,虽不知“十七爷”什么来路,但却看出了王府侍卫的袍服,急忙闪身:“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薛放倒是没理会他,知道他也不过是办差,不必为难。
他径直入内,却见之前跑进去的主人家,口眼歪斜,被人拖死狗一样拖了出来。
直到薛放入内,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这么多人都给“放倒了”。
他才进门,先闻到一股奇臭。
不用人指点,循着那股臭味前去,就见在里屋的床上,背对门口坐着一“人”。
从背后似乎还看不出什么不妥,可是薛放一眼就认出那不是人。
毕竟他可是跟尸体打过无数交道的,是死人活人,当然一下就能分辨,何况这死人显然……已经死的有点日子,体态早就发生了变化。
薛放捂着口鼻,绕床过去,跟那死者打了个照面。
就连强悍如他,一时也有些耐不住了……如今正是五月里,天气炎热,而主人家今日正烧头七,可以试想想这尸首已经是什么模样。
别的不说,就说那脸上的肉,已经有一块没一块,这儿高那儿低,像是下过雨后被马蹄踩过的烂泥。
头发也粘糊糊的,仿佛稍微用力就会连肉皮一起滑落。
薛放打量过后,退了出来,并示意王府的侍卫叫他们不要入内。
“人都烂了,看了只怕你们得几天吃不下。”薛放拦着,叫他们到外头:“闻闻这味儿就知道。”
侍卫们本来有些好奇,听了这话,忙不迭都退了出来。
鸡鸣县巡检司的几个人规规矩矩地立在门口,都不禁对薛放刮目相看。
至今为止,薛十七郎还是第一个面不改色进去,泰然自若出来的。
虽然不知道薛放的身份,但只凭这股常人难以匹敌的定力,已足以叫他们肃然起敬。
要知道他们刚刚还做足要看他出糗的准备呢。
此时,王府的一名侍卫恼那小火长之前对薛放无礼:“这位是京城扈远侯府十七公子,你们难道没听说过在羁縻州的薛旅帅,薛家十七郎?竟敢无礼。”
几个差役面面相觑,同为巡检司的人,若没听说过薛十七郎,那除非是聋子。
顿时几道目光都齐刷刷盯向薛放脸上。
薛放道:“怎么,我的名头有这么响亮?”
那小火长又是激动又且不安:“不知道是薛旅帅,我真该死!早知道是您,我跪着迎接都心甘情愿。”
几个王府的侍卫偷笑:“你倒还算会说话。”
“打住,”薛放一笑摇头:“知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死的?”
火长立即回答道:“先前问过,是病死的。里长等人曾查验过,结具了亡故文书才下葬的,并无可疑。”
薛放道:“没人看见怎么回来的?”
火长摇头:“今儿是头七,他们家里一大半去上坟了,这儿只有几个留守的,最先发现尸首的那人吓的昏死……先前给泼水叫醒,还神志不清的呢。”
另一个差人插嘴:“那当然了,据说他以为是有人在那坐着,还过去拍了拍肩膀,几乎是脸对脸的打了个照面……只怪他鼻子不好使,眼睛又太好使了。”
火长问:“薛旅帅,照县那边飞尸案子您不是也参与过?您看……这是不是跟那些案子是同一人做的?可是,这人也怪,无端把些尸首又弄回原来家中,对他也没好处,他为何如此?”
外头的人都吵嚷着鬼怪传说,但是巡检司的毕竟见多识广,与其相信闹鬼,不如相信有人弄鬼。
薛放无言以对,毕竟也毫无头绪。
同王府侍卫们出门,一人道:“十七爷,不如早点回去,王爷还等着您呢。这儿交给他们办就行了。”
鸡鸣县这几个差役,倒有点精明劲,胆子也不小,不是那种糊涂无用的。
薛放点头,要走之前他问地上那几乎呆滞的苦主:“这尸首穿的衣裳,是下葬时候穿的不是?”
苦主抬头看他,总算呆呆地摇了摇头。
旁边的人解释:“换过了,这一套……是以前家常穿的。”
这果然跟招县飞尸的案子对上了。
因为鸡鸣十里村距离京城更近,这里发生的事,自然免不了慢慢地在京内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