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放苦思冥想,难舍那笔钱:“反正他要是图谋不轨,我只能伺候一顿拳头。去就是了。”
葛静嗤地笑了,又小声道:“十七,你到底是有什么难为的事,或者急用钱?真的为难,我可以借给你十两二十两的。”
薛放长叹:“这种钱是借不得的,若只靠借,不能挣钱又算什么男人。”说到这里他又觉着烦恼:“真是钱到用处方恨少,之前在羁縻州不那么乱吃喝就好了。”
正自感叹,忽然见到屠竹领着杨仪来了,薛放忙换了脸色:“你先走吧,时候不早了,你家里不是管得严吗?”
葛静正说得好好的,被他推了两把:“我还想跟你打听,那夏家少奶奶怎么打了赵世……”
一回头看见杨仪跟屠竹,葛静的眼睛直了直:“这是……”
杨仪微微欠身:“葛副队。”
葛静的眼珠动了动,竟道:“你是杨家大小姐!”
杨仪道:“唤我杨仪就是了。”
薛放本想在旁介绍,见他认不出来,惊讶:“你怎么知道?见过?”
葛静笑道:“我猜也猜出来了。”把杨仪通身看了一遍:“真真不俗。”
薛放趁机道:“是俞星臣出的主意,如今秦仵作告了假,便请她来帮忙。”
葛静忙转头道:“你们又干这个,上次王六……老将军可还盯着你呢。”
薛放道:“盯着我正好,我也不想她干。那可不是人干的活。”
杨仪咳嗽了声。
葛静十分聪明,当下道:“既然案子忙,那我就先不打扰……对了,你就当今晚上没见过我,我也没见过杨大小姐,知道吗?”
薛放道:“你怕被拉下水?”
葛静笑道:“我也是为了你们好,万一我也加入其中,给老将军知道了,觉着咱们一起先斩后奏仿佛造反,只怕更恼呢。”
说完后,向着杨仪一点头,又对薛放道:“那件事别忘了。”
杨仪目送他去了,问:“你跟葛副队商议什么?”
薛放一阵紧张,忙道:“没什么……有一件应酬的事。”
杨仪见他闪闪烁烁,就没有再问,何况还有正事。于是把尸格等交给他,说道:“我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薛放忙问何事,杨仪道:“泗儿的嘴里有一股酒药之气,若我猜得不错,那应该是类似麻沸散的东西。”
“麻沸散?”薛放心头凛然,“就是当初在津口给那英虎刮骨时候用的?”
他现在还记忆犹新,英虎服用了那东西后,睡了足足四五个时辰才醒来,期间杨仪给他切开臂上烂肉,甚至刮骨,他都呼呼大睡毫无知觉。
如果那泗儿也给用了这个……
“对。”杨仪点头:“我看她的面色安详,仿佛丝毫不觉着痛苦,而且颈间的勒痕很浅,应该就是服下药之后才被人吊起来。”
薛放屏息:“麻沸散……这种东西不是很难得吗?”
“我也正有如此疑惑。”杨仪说了这句,又道:“还有一件事。不过这件事,得请秦仵作当面解答了。”
按照薛放的做派,此刻立即就要去把秦仵作叫来。
可人家老头子才受惊扰许久,看这功夫顶多刚刚回家,又再给人弄回来,有点太不人道。
薛放问:“这事很要紧吗?”
“不算要紧,”杨仪斟酌着,“只是我一点猜测。想要确认无误。”
薛放雷厉风行:“既然不能让老头子跑来跑去,我带你去找就是了。”
杨仪觉着不妥,毕竟时候已经不早了。薛放道:“咱们骑马去,快去快回。”
“我不会骑马。”
薛放笑道:“有我在你怕什么?”
杨仪回过味来:“不行!”
薛放道:“又不是没有同骑过,而且是晚上,路上必定没有多少人,谁看你?”
找了个知道秦仵作家的差役带路,屠竹牵了马来。
薛放翻身而上,见杨仪还在踟蹰,便向她伸手:“来。”
“不妥,”杨仪抬手,又忙缩回:“我还是……乘车。”
薛放竟自从马上伏身,探臂在她腰间一搂,轻轻松松把人抱上马背。
杨仪眼前一花,下一刻已经侧坐马鞍上,被他揽在胸前。
薛放没等她出声,单臂一抖缰绳,马儿像是离弦之箭往前冲去。
杨仪知道说什么都是白搭,只得转头将脸埋在他胸口,心里安慰自己:夜深了,自然不会有人瞧见什么。事情紧急,倒也罢了。
马背上一颠一簸,她的身体就在薛放怀中不住地轻轻颠动,他垂眸看着杨仪埋首不语之态,脑中突然想起做的那些绮念梦境,急忙吸气呼气,竭力克制。
幸亏马儿奔跑起来,夜风微凉吹散了脸上的热。
秦仵作的家在靠近南外城处,距离巡检司有一段路程,可也巧,之前秦仵作雇了一辆牛车,正晃晃悠悠地才到家门口,薛放就已经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