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好,让她如实招认,怎样杀害的两名花魁……以及各疑点都解释清楚便可。”
俞星臣听到这里, 隐约听出了一点不同的意思。
冯雨岩却不动声色道:“对了, 那顺天府的孙衙内, 还有曹校尉之子还在司内?问明口供便许他们离开吧。不必牵连无辜。”
“是。”俞星臣顿了顿:“吏部闻侍郎府公子的口供并无。”
“闻北蓟的身体不好,先前就在门口发病, 等他情形稳定了或许再补上, 也或者不必,毕竟此事跟他无关。”
俞星臣看了眼老将军, 见他垂着眼皮, 似正寻思什么。
“老大人, 现在只有一点, 薛参将还觉着此事有异, 他怀疑霜尺并非真凶。”
冯雨岩皱眉抬头:“十七?这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相貌跟画像一致,又有亲口招认,又几乎是捉了现行。他又弄什么?”
俞星臣道:“因为之前到巡检司报信的那顾瑞湖的小厮并未找到,薛参将怀疑那人的身份。”
冯雨岩的目光涌动:“胡闹,跟随顾二公子的人那么多,也许报信的那人并未回去,跑到别处去了呢?他总是这样异想天开。”
俞星臣欲言又止。
冯雨岩道:“这案子本是寻常花魁被杀,如今更把漕运司牵扯入内,偏偏……还有孙,曹甚至……几位。再拖下去恐怕更不好看,当断则断吧,你回去,叫十七莫要胡闹,不要平地生波!”
俞星臣自上厅出来,正自往回,恍惚见一道人影往外去了。
他驻足的瞬间,灵枢道:“那看着像是小侯爷。”
俞星臣一个激灵:“看看他往哪儿去!”
灵枢闪身去后,俞星臣自行回厅,他的副手忙来禀告:“方才小侯爷去看过那个娼女,正她已经醒了,也不知他说了句什么,那娼女忽然情绪反常,叫嚷什么‘不是’……”
俞星臣转去看霜尺,正见顾瑞河在问她:“薛十七跟你说什么了?”
霜尺靠在床边,一手遮着脸,恍若未闻。
杨佑维在旁边,担心顾瑞河再度动手,不料顾大公子这次还算克制:“你方才说‘不是’,‘不是’什么?不是你害的瑞湖,或者……”
霜尺道:“别说了。”
顾瑞河道:“我为何不说?你害了我弟弟,我一定要查个明白,不管是你或者另有真凶,我谁也不会放过。”
霜尺放手,缓缓抬眸:“我就在这里,那你动手啊。”
顾瑞河一怔。
霜尺却向着他展颜一笑:“不敢吧大公子?我都已经招认了,你偏偏听那个十七爷的话,不敢动我一根汗毛,你这么听话,怎么给你弟弟报仇呀,你这会儿若杀了我,我还能赶上他,叫他死的不那么孤零零的,可惜你……外强中干,不顶用,我真替他可怜。”
顾瑞河被气的脸都红了:“你……”
霜尺却猛地一把攥住了他的领口,将他往跟前猛地一拉:“动手啊,你还等什么?”
顾瑞河冷不防,被拉的向前,两个人几乎脸碰着脸了。
不知为何,顾大公子竟没有立刻推开她,或者真的动手。
旁边的杨佑维看呆了。
俞星臣在门口看到这里,轻轻咳嗽了声。
顾瑞河才仿佛反应过来,一把将霜尺推开,却听到她闷哼了声。
他吓了一跳,才醒悟到自己方才推得好像是她胸前伤处,低头一看,手掌心果真有些许血渍。
“我不是……”他下意识地想要道歉,话到嘴边又忙止住。
霜尺疼得脸都白了几分,她却咬着唇,毫不在乎般呵呵地笑:“死不了,你的手太轻了。”
顾瑞河抿唇,转开头去。
俞星臣走到跟前。
他先看向顾瑞河:“公子可否先退避。”
顾瑞河同他对视片刻,又看了眼霜尺,竟没有再说什么,拔腿出外。
俞星臣又看向杨佑维,杨太医起身,退了出门。
室内再无别人,俞星臣看向霜尺,却见她因为疼,正微微地发着抖。
俞星臣道:“先前小侯爷说,你这手法不像是自戕,倒如同寻死。”
霜尺半闭着眼,冷笑不语。
“我本半信半疑,现在看来竟给他说中了,你……真的是在给什么人打掩护?”
霜尺似乎一忍再忍,却还是开了口:“我没有。”
俞星臣道:“那你不如告诉我,小侯爷跟你说了什么?”
他等了片刻,见霜尺没有回答,便道:“你最好如实告知,因为我方才见了我们旅帅,已经决定就此结案,我跟旅帅都不愿意节外生枝,想必姑娘也是一样。”
霜尺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俞星臣又道:“但我方才回来的时候,小侯爷已经出衙门去了,我猜的不错的话,他应该是找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姑娘该知道他去哪儿了吧。”
霜尺的嘴唇开始发抖,看得出她是在竭力隐忍,就仿佛她要忍得东西,比她身上的伤还要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