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瑞湖自以为已经拿捏住了他,舔了舔唇,竟是越发兴奋,便道:“好歹咱们一块儿玩,才见亲近……”
闻北蓟屏息转头,他怕自己会失态。
“当然,”顾瑞湖却又换了一副口吻:“我还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呢。”
闻北蓟略觉讶异,片刻才问:“何事?”
顾瑞湖的眼神带了几分恨意,道:“大通码头的事情人尽皆知,小闻你自然知道。”
“如何?”
“那个薛不约,跟俞星臣,我深恨他们,恨不得立刻将两人杀死,只是家里偏叫我忍耐,我一时也不得动手。”
闻北蓟眉头微皱:“你是想……”
顾瑞湖笑看他:“令尊不是吏部的侍郎嘛,位高权重,正是个可以拿捏他们两个的位子,我只想小闻你在令尊跟前说上几句话,把姓俞的跟姓薛的都撸下去,一则我出了气,二则,我自然更有机会整治他们。”
闻北蓟没想到,自己在顾瑞湖眼里还有这么一宗用处。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了。
闻北蓟道:“倘若我不答应呢。”
顾瑞湖挑了挑眉:“小闻,你可不是个蠢人,你若跟我联手,将来京城内便是我们尽情玩乐的地方,谁敢对我们不利?你要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哥哥我可就要做点不好的出来了。”
“你想怎样?”
顾瑞湖啧了声,倾身向闻北蓟:“你三五不时跟小霜儿凑在一块儿,想必她有什么了不得的过人之处,我也正好想她了,今日索性好好玩玩。”
闻北蓟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他以为顾瑞湖只会拿揭发来威胁他,竟想不到要先从霜尺下手。
夜色沉沉,院墙外也静寂一片。
屋内的丫鬟们想必都睡死了过去,他们在外说了这半晌,无人起夜。
闻北蓟的声音很低,把顾瑞湖威胁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
薛放没想到顾衙内的“野心”竟不小,还想借助闻侍郎的势力来打压自己跟俞星臣。
他道:“你没答应?”
闻北蓟道:“我应了。”
他看向旁边一朵鲜红的虞美人,花苞半缩,他伸手将那朵花拔了下来,花茎上有细碎的毛刺,扎的他的手微微地疼。
薛放道:“那他又怎么会死?”
闻北蓟闻了闻虞美人,道:“我讨厌这个人,答应他只是因为不想叫他伤害霜尺,我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该找个机会将他除掉,但……”
他的手很白,握着那支虞美人,看着很不像是一双杀人的手。
闻北蓟没想到,霜尺在外头听见了他们的谈话。
本来闻北蓟想稳住顾瑞湖,再做别的打算,谁知霜尺已经迅速做了决定。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也许薛放比闻北蓟更清楚。
霜尺先是叫人去下帖子,请孙衙内,曹公子,顾瑞湖三人明日赴宴。
又叫街头的混混去巡检司检举自己跟那画像很相似。
她设了个局,请顾瑞湖赴死。
而顾衙内以为这是闻北蓟要跟他修好的意思,他巴不得“亲近”闻北蓟,自然欣然而至。
霜尺故意引动顾瑞湖,当着孙衙内跟曹公子的面同他进房间。
她先是打晕了顾瑞湖,本来想伪造针刺,可惜她实在做不成,这时侯,闻北蓟已经到了,霜尺这才实施自戕,大声呼叫。
霜尺知道三人一定会来查看究竟,趁着孙衙内跟曹公子都围着她的时候,她以言语暗示,让闻北蓟动了手。
薛放又思忖:“她明明可以直接杀死姓顾的,为什么要这样……”
闻北蓟呵地笑了声:“杀了他自然容易,可……”
望着他的眼神,十七郎想明白了。
确实,本来霜尺不必打晕,她可以杀死顾瑞湖一了百了。
但偏偏她知道花魁被杀的案子需要一个交代跟了局。
所以她才大费周章,伪造了这么一个现场。
俞星臣判断她凭空捏造出一个“云州的李麟”,这确实不错,因为霜尺是故意捏造的如此明显。
包括那天晚上逛夜市,她虽短暂离开过,但其实并没有充足时间往寻芳楼来回,只想浑水摸鱼,让俞星臣认定她是凶手,去过寻芳楼。
她很听说过薛放的名号,比如照县飞尸,白府命案。
霜尺笃信:以薛十七的厉害,巡检司的精明,必定会看破她的伪装。
毕竟,她还做了万全的安排。
比如她派人去巡检司,假装是顾瑞湖的小厮,引巡检司的人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