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鸿浓眉皱起,片刻后呵地一笑:“我们辛辛苦苦护驾左右,如果最后无功反而有过,那也没什么可说的!”
薛放双眼一眯:“你这语气像是颇有怨言。”
褚统领抬眼:“小侯爷,我知道你不是那种薄情无义的人,今日你在皇上面前保下这几位弟兄,没叫他们进入南衙,我心里感激。但是……”他一笑:“你当时阻止我对朱弘出手,对他而言,又有什么好处?”
薛放一怔:“这么说你果然是故意的。”
褚统领没有再说下去,只轻笑了声:“小侯爷,宫内的差事难办,你也好自为之吧。”
这会儿俞星臣等人已经走了出来,褚统领向着薛放抱拳,上马离去。
薛放回身,对上俞星臣凝视的眼神,这才重又露出笑容:“俞巡检,我又给你找了点活儿。”
俞星臣眉峰一动:“那我真是多谢小侯爷了。”
几位禁军都给带入巡检司之中,薛放道:“先要委屈几位了。”
众人面面相觑:“哪里话,我等就算在这里掉了脑袋,也总比进那南衙强。”
宫中的禁军,并不是没有来历的。
因为是护卫皇帝身旁的,所以他们多数都是京城土著人士,而且大多都是家里在朝廷有官衔、或者有过功勋的子弟。
虽然家族并非显赫,但一个个都算是有些来历的,就算如此,一朝翻天,依旧保不准生生死死。
就连那朱弘,祖上曾是军籍,只是传到他这一代,剩下一根独苗。
家人又相继没了,所以他竟是孤家寡人一个,日常只住在禁卫司,要诛他的九族都难寻。
薛放拍拍其中一人的肩头,问道:“你们都跟朱弘是认得的吧,可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行刺?有什么缘故没有?”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摇头。
薛放道:“各位,我可是为救各位性命的,如果知道什么,可不能在这时候隐瞒。”
大家眼神交汇,陆陆续续低下头:“当真不知。”
安排这些人先入了大牢,吩咐狱卒不要为难。薛放跟俞星臣进了内室。
“他们好像知道点什么,但是不肯说。”薛放才进门便道。
俞星臣也觉疑惑,道:“有什么还能比他们的命更要紧的,何况他们也没有必要维护行刺者。”
薛放窝进太师椅内,揉了揉下颌,若有所思。
俞星臣道:“如今只能先审问朱弘了。”
薛放闻言才开口道:“这会儿怕是问不成。”
朱弘先前给褚统领一掌震到心脉,之前又意欲咬舌,从宫内出来就已经昏迷不醒。
俞星臣看着薛放:“小侯爷真是会给人找活,是生怕我闲着么。”
薛放笑道:“我早说过能者多劳。”
俞星臣叹气,招手吩咐灵枢:“去太医院……请杨太医来。”
灵枢一时竟弄不明白:“大人,哪个杨太医?”
这会儿灵枢多心,只想如今加上杨仪,这太医院内可四个杨太医了。而且先前也多是请杨仪过来的,因此竟糊涂多问了句。
“还有哪个,”俞星臣皱眉:“自然是杨佑维杨大公子。”
薛放在旁偷笑。
他显然也是先想到杨仪,方才一瞬,还以为又要见到了。
杨府。
斧头带了豆子前来,门上报知杨佑持,二爷立刻知道斧头的来意。
赶忙叫人领着斧头进来,带了去杨仪院中。
杨仪见他突然来到,却吓了一跳,生怕薛放有什么意外。忙问,斧头才说只是来玩耍的。
此刻薛放还没进宫,斧头当然也不晓得此事。杨仪安心,就叫小甘去拿了两枚黄金宫钱,给了斧头拿着。
斧头看着那金灿灿的两个宫钱,吓得不敢要。
小甘笑道:“傻孩子,姑娘赏你,你拿着就是了,竹子哥哥都没这个福分。只是你记得,好生伺候着十七爷,就对得起这两个钱了。”
斧头道:“十七爷知道了会骂我的。”
杨仪温声道:“这不算什么,你不用跟他说就是了。”
斧头忐忑地把钱揣起来,杨仪就问他隋子云的情形,正合斧头的心意。
他便把灵枢撺掇自己来找杨仪的事情说了,又道:“我看灵枢哥哥故意地说什么羁縻州特使送的贡品,又什么虫草,什么金钗……我都不懂。仪姑娘,我猜必定是俞巡检又耍什么花样,灵枢哥哥才肯撺掇我的。你说他又打什么主意呢?”
杨仪道:“你说的是金钗石斛吗?”
斧头连连点头:“是,我问灵枢这是什么,他反而叫我来问你。还说、说什么……我来这一趟对十七爷好,以后会感激我之类的话。我真不明白。”
杨仪垂首:“金钗石斛是一味难得的补药……”说到补药,又想到斧头说“感激,对薛放好”,杨仪心头一动:“这是羁縻州进献给皇上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