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瑞河脸色一变,翻身坐起,忙忙地穿靴更衣,开门往外。
他怕惊动人,便小心从角门出外。
小厮早备了马,顾瑞河翻身上马,一路出了漕司街,往陈酒巷而去。
这是一座靠近南外城的小小院落,门首不大。
顾瑞河翻身下马,里头早听见动静,他的小厮才一叫门,里头立刻打开了门扇。
院子小小地,正屋四间,两侧耳房。
窗户下种着些乱糟糟地花草,耳房跟西窗都燃着灯。
顾瑞河迈步进内,从堂屋进内,拐到西屋。
门内站着两个婆子,见他来了,忙行礼:“大爷。”
“怎么回事?”顾瑞河皱眉问。
其中一个婆子道:“今晚上她闹腾的厉害,差点没看住、给她跑出门去。”
另一个道:“我们实在没法子,就先把她捆了起来。”
顾瑞河脸色一沉,摆手叫他们出去。婆子们退出去后,顾瑞河掀开里屋门帘。
里头的炕上躺着一个人,背对着这里,此刻听见动静,便道:“顾大公子,你这是何必,大晚上跑来跑去你累不累。”
顾瑞河上前将她手上的绳索解开,扔在地上,看她手腕已经被勒出痕迹,便道:“你为何要跑。”
那人慢慢地坐起来,大概是因为之前挣扎,头发都是散乱的,但一张脸却很秀美,竟正是娼女霜尺。
霜尺转头看向顾瑞河:“我为什么不跑,留在这里被你们折磨?”
顾瑞河冷道:“谁折磨你了?”
霜尺冷笑了声:“别当我不知道,你们顾家的人能有什么好心眼,小闻公子下世了,你们自然要把气出在我身上……你先前费心费力地把我治好了,不就是不想我痛快死了,为了更尽情的折磨?你也少跟我眼前假惺惺的……我什么不知道。”
顾瑞河攥了攥拳:“是吗。”
霜尺望着他低头垂首的模样:“难道不是吗?”
顾瑞河道:“你说是就是吧。”
他起身要走,又回头看向霜尺:“我劝你别再费心想逃,你在这院子里,我尚且能保你无事,你若出去,或者被我父亲等人发现,那时候你才会后悔莫及。”
霜尺转头:“你这话何意?莫非……你不想把我交给顾朝宗?你少哄人。”
顾瑞河回头看她:“你爱信不信。”
霜尺见他又要走,下地叫道:“顾大公子!”
顾瑞河止步。
霜尺道:“你别以为我不懂律法,你串通了那押送的人把我绑到这里,这件事可是犯了王法,你不怕巡检司里知道了?”
顾瑞河唇角微动:“你怎么知道巡检司的人不知道。”
霜尺震惊:“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要想着逃,不管逃到哪里,没有别这里更好的地方。”
“你妄想,有本事你直接杀了我,”霜尺走到顾瑞河的身旁,仰头望着他:“你听明白,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空呆在这里。”
顾瑞河本来要掀开帘子出门,闻言回头,四目相对:“别不知好歹!”
霜尺冷笑:“好歹?你不杀我,还说为了我好,弄这个地方……总不会是你顾大公子心血来潮,想要金屋藏娇吧。”
她本是故意羞辱顾瑞河。
谁知顾瑞河竟陡然变了脸色:“你……”
霜尺愣住。
顾瑞河的唇动了动,恼羞成怒一般在她肩头推了把:“闭嘴,你也配!”
霜尺踉跄后退,她胸口的伤未曾痊愈,被这么一推,隐隐作痛。
她不由俯身,伸手捂住。
顾瑞河见状忙闪到她身旁:“我……”他将她扶住,却有点手足无措:“伤到了?”
霜尺抬眸对上他慌乱的眼神,用力将他推开:“猫哭耗子!”
她后退到床边,低头把领子往旁边撕开,低头打量伤处。
顾瑞河猛然看见那雪白一片,微微震动,竟直直地盯着,未曾挪步。
次日。
杨甯醒来,洗漱打扮。
不多会儿顾荣儿便来寻她,跟她一块儿去顾家给老太太请安。
虽说两处隔着不远,青叶仍是唤了车马来,载着两人向那府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