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薛十七郎,把她拽入了新的天地之中。
“细想想,过去其实很好,现在也很好,”杨仪思忖着:“小黎,我只能告诉你,唯一不同的是我的心,如今我觉着很踏实。你明白吗?”
黎渊道:“看样子你是回不去了。”
杨仪一笑:“为何你总说要回去呢,我现在只想让自己的身体好些,能够……”
活的长久一些,多陪着那个人走的远一些。
可一念至此,心里忽然微微地酸楚,杨仪抚着胸,低咳了两声。
黎渊走近她身旁:“你……”
他伸出手,眼见要搭在杨仪肩头,黑暗中却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
黎渊眼神一变,急一闪身!
“朵”地一声闷响,那东西竟没入他身后的窗棂上,硬生生把坚硬的红木凿破。
同时一道人影从墙外翻了进来,黑夜闪电般掠向此处。
杨仪不过是抬头之间,他已经掠到了栏杆外,低低吼道:“杨仪!”
而黎渊这会儿也纵身跳了出去,冷笑:“薛十七,你又来做什么!”
两人的声音都不高,显然不想惊动人。
薛放闪身把杨仪挡住,又想到那天晚上两个人沉默对招的事情:“你这奸人!我等了你三天你不到,你倒会钻空子!”
杨仪起身:“旅帅,不要误会。他不是歹人。”
“他曾经想杀你,你忘了!”
“现在、咳,不会了……”
杨仪想解释,不料薛放已经气红了眼睛,这叫他怎么甘心,为了提防此人他才特意守了三天,今天本来按照杨仪的叮嘱不想来了。可因为有一件事情,再加上总不放心,故而想过来看一眼,谁知竟给他捉了正着!
薛放咬牙:“我就知道是你这不怀好意的东西,有种你别跑!”
“谁跑了,”黎渊口头丝毫不输:“何况你又怀什么好意了?”
薛放逼近数步:“你说什么鬼话!”
黎渊避开他身后杨仪的目光,压低嗓子:“你前两夜干了什么,当我不知道吗?好个薛十七,卑鄙下流!”
夜色中,薛放的脸色红了起来:“你、你……宰了你!”
许是恼羞成怒,十七郎出招如电。
黎渊身上并没带兵器,近身搏斗可不是他的擅长,只能仗着身法轻灵,险象环生堪堪避让。
杨仪看薛放这样,自己又不能大声喝止,情急之下,竟连声咳嗽起来。
不料这轻轻地咳嗽声,却比所有的厉声呵斥都管用,薛放跟黎渊两个不约而同地停了手!
薛十七郎到底身法快些,闪回了栏杆前:“夜里风大,你又跟这个奸人在这里说什么话?以为自己的身体很好?”
杨仪探手抓住他的手,又对那边黎渊使了个眼色。
黎渊叹了口气,纵身一跃,轻飘飘地出了院墙。
薛放听见动静,才回头,杨仪攥住他的手指:“别去。”说着又咳的浑身发颤。
“这厮跑路的本事一流,这会儿早跑到不知哪里去了,我就算追也追不上。”薛放悻悻,手在栏杆上一拍,竟自从外头直接轻巧地跃了进来。
他把杨仪肩头快要滑落的外衫提起,给她围住:“可是你居然半夜不睡,跟这狗东西在这里聊天……还不许我来……”
杨仪抬眸:“我也不知道他会来。你、你也没告诉我你前两天是为了他。”
薛放道:“我是怕吓着你,何况那会儿还没确定是他,只以为是什么人对你不怀好意。”
杨仪轻叹了声:“那你今晚怎么又来了?”
薛放道:“我可不是不听你的话,我……因为十九把那个东西给我了,我才要给你送来的。”
“得了?”杨仪惊喜,左右看看:“进来说罢。”
她拉着薛放重又进屋,本以为小甘会醒着,谁知丫头仍是毫无动静,似已睡着。
到了里间,点了灯,杨仪问:“哪里呢?”
薛放从怀中把一包几层油纸裹着的东西取了出来:“可要小心,这个花的味道叫人发晕。”
杨仪道:“我知道该怎么料理。”小心翼翼接了过去,取了两块帕子,又包了一层,才放进一个小圆匣子里。
做了这些,杨仪回来,握住薛放的手,闻了闻他的手上,只有淡淡的一点气息。
她忙又拉他到铜盆边上:“洗手。还有味儿。”
薛放笑:“我给你洗。”
把她一拉,大手小手在水盆里搅动,薛放把杨仪的握住,不住地揉来揉去,似乎小孩儿找到了喜爱的玩具。
杨仪道:“哪里学来这些孩子气。”抽手出来,刚要找帕子擦手,抬头见水盆屏架上搭着两块早上洗好的帕子,她吓了一跳,手也顾不得擦了,转身走开。
薛放正也盯见了那两块帕子,本来并无此意,如今不由看直了双眼。
杨仪回头看他不动,生怕他又胡思乱想:“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