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这份机心,能犯了那么多凶案而不被人察觉,也就能说得通了。
俞星臣淡淡道:“你倒是反客为主了,你以为这些东西就是无主的了?告诉你,只要本官愿查,立即就能找到他们的来源。”
苟七显然不信。
俞星臣举手拿起那个松石的戒指,翻过来:“这个最简单,后面有个小小的‘宋’字。按照你作案的模式,要找到成亲不足两年姓宋的,难不难?”
苟七的眼神一变。
俞星臣又拿起那串珍珠项链:“这种项链,多出自小首饰铺子,要找起来自然有点难度,不过……”他将项链举高:“这上头有点鱼腥气,细看,穿珍珠的线上也有污渍,戴这个的必定是个渔家女,多半是南外城集市上的人……再一打听,你说难不难?”
苟七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情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薛放掀了掀眉。
“方家娘子都说过她的桌子是玉品记所买,家中还有匣子留存,玉店内自然也有记录可寻。这里的物件,一样一样都有来历,只要查,自会水落石出,”俞星臣看看面前之物又看看苟七:“你没有你想想的那么高明,至少你该明白,今日你落入了巡检司手中,那是你的命走到头了。我如今还能心平气和审问,你且好好配合,可以免些皮肉之苦。”
苟七才又恢复了满不在乎的无赖脸色:“皮肉之苦,这位小侯爷已经先干了!”
“哦?我干了吗?”薛放站起身来。
俞星臣看看他,似乎想拦着,却又沉默。
薛放缓步走到苟七跟前。
苟七道:“你又想怎么样?”
“我觉着你有点不知死活太过天真,”薛放道:“你以为,之前那一脚就完了?”
苟七正皱眉望着他,薛放双手抱臂,抬脚踩到他那本已经血肉模糊的下面。
“啊!”苟七顿时大叫了声。
比惊堂木还要效果拔群,屋梁都跟着颤了颤。
血从他的伤处渗了出来,白瞎了杨佑维先前拼命洒落的止血散。
薛放不为所动,好整以暇地抱臂:“哟,脏了我的靴子。”
苟七像是被踩中了七寸的毒蛇,非人的剧烈疼痛发散,他想要拼命扭动,却又不敢动弹:“松开,松开!”嗓子都好像被什么划破了似的嘶哑难听。
薛放看着他惨白的脸,以及迅速渗出的汗跟泪,道:“明白什么叫皮肉之苦了吗?”
“薛十七郎!我……”
还没骂出声,薛放脚下一碾。
苟七张着嘴,直着眼睛,竟一声不响,头跌地,重新晕死了过去。
此时俞星臣才道:“你有点分寸,别叫他立刻死了。”
薛放道:“你太小看这狗东西了,他哪里那么容易就死。”回头吩咐:“拿凉水来!”
士兵们提了半桶凉水,用力向着苟老七头上一浇。
苟七狠命地打了个哆嗦,竟是生生地被泼醒了!
他惊魂未定,瞪着眼睛四看,却望见在旁向着他微笑的薛十七郎:“醒了?那就可以再好好玩儿了。”
苟七双手撑着地,想要逃,却又能逃到哪里去。
薛放揉着下颌,思忖着道:“你别急,我有好些好玩的法子,刚才那是最微末的。我看你这体质过人,想必挨个几天几夜都不会死。”
苟七看看他,又看看自己身上,凉水激醒了他,一起醒来的还有那些非人之痛。
薛放却迫不及待地搓搓手:“或许,可以给你找个片肉的师父,一点一点给你切下来,切一点撒点盐……你觉着这主意如何?对了,我知道馆子里最高明的切肉师父,手指这么长的肉片能切出数丈那么长,而且不会断……啧啧,你这个东西可有造化了……”
苟七已经浑身颤抖,光是想想,他就已经开始剧痛,方才那一脚已经踩去他半条命,他实在无法想象。
颤声道:“我、我说就是了,你……你们要知道什么!”
俞星臣轻轻地吁了口气,或许对付这种视人命如草芥、油盐不进的恶魔而言,还是得用非常手段。
还好,恶人自有“恶人”磨。薛十七郎的顽劣竟派上了用场。
俞星臣道:“将你作案经过,从第一件案子,细细说来。”
苟七眼神闪烁,垂着头:“第一件……”
“别想说谎,也别隐瞒,”薛放正把靴子在地上蹭,又提醒道:“你该知道,你瞒不过。”
苟七肩头一沉:“是吴家。”
据苟七所说,吴销两口子,待人颇为刻薄,更加看不起他们这些马夫,动辄辱骂,有时候还会动手。
所以苟七心里一直记恨着,终于在那天晚上,瞅准时机动了手。
他讲的有点含糊,俞星臣道:“你到底是怎么动的手,详细经过。”
苟七道:“我当然知道他们夫妻素日的习惯,那天晚上,趁他们没注意,溜进房内藏起来,等到他们都睡熟了,就先把吴销绑了……我就用刀架着他的脖子,逼迫他的老婆伺候我,本来是想羞辱他们两人,谁知那婆娘那么泼辣,甚至想反抗,我就打她几个耳光。”
薛放听他说着,便看了眼俞星臣。
俞星臣明白他的意思,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