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放扬眉。
小甘一愣,日头都要落山了,哪里还热……不过她心里有事,便没计较这明显的谎话:“姑娘,你猜我看见了谁了?”
杨仪道:“看见谁,怎么了?”
小甘急不可待地交代道:“刚才在路上听他们说宣王殿下要回宫了,我多看了一眼,你猜那王爷是谁?”
杨仪诧异,薛放听出几分来,问:“你的意思是,我们认识的人?”
“可不是么?”小甘连连点头:“还是咱们都见过的,就是那个之前在大通码头救了我的,阿旷!”
杨仪惊愕:“真的,你没看错?”
小甘拍着胸口道:“中间的那自然是王爷的车轿,在那车内的不是王爷,又会是谁?我看的真真的,他好像也看见了我……把我吓得以为自己眼花了!叫竹子哥哥看,偏晚了他没看到。”
他们赶回来的时候,天色已不早。
杨仪本来是临时起意,带薛放过来瞧瞧。
如今见薛放很喜欢这个地方,便想索性吃了晚饭再回去。
其实在羁縻州的时候,他们两个偶尔也会同桌用饭,但那会儿彼此都心无旁骛,哪里比得上此刻。
这夜,顾家。
杨登从太医院出来,没顾得上回杨家,赶着去药铺子里弄了两副药,来到顾家。
自从顾莜出阁,她的院子却仍是无人敢住,留着等她回来的时候住。
不过顾莜也不太回门,倒是杨甯经常的回顾家走动,便正好住了顾莜的院子。
杨登也没去见他们的老太太,只赶着来看望。
进了院子,就见丫头们都站在廊下,看见他便扬声道:“二爷来了。”
杨登止步,把手中的药给了丫头,吩咐如何去熬,便进了门。
他转到里间,见顾莜坐在杨甯的床边,正在拭泪。
杨登赶忙上前,温声道:“好好地怎么哭了?甯儿如何?”
顾莜的眼睛都有点红肿,说道:“你怎么才来?我都急死了……为什么之前吃的药不管用,方才越发说了几句胡话。”
杨登宽慰道:“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别心急。甯儿没有大碍,只是外感风寒、又蕴内热罢了,我方才又换了一副羌活汤,已经叫他们熬去了。”
登二爷走到床边,细细打量了杨甯半晌,见她脸色憔悴,嘴唇灰白,眉头紧皱。
他俯身又给杨甯诊了脉,只觉着脉象急促。
杨登心疼,不由叹道:“这孩子,好好地怎么淋了雨呢?”
正在此时,顾瑞河从外来了:“姑父来了?我来看看甯妹妹可好些了?”
顾莜见了他,脸色缓和不少:“比昨天稍有起色,只是还没大好。又劳烦你来探她。”
顾瑞河道:“这不是应该的么?姑妈要是需要什么东西,在里头不好弄,告诉我一声,我在外头带进来,倒是便利些。”
顾莜答应,杨登也点头:“大公子有心了。”
见杨登在这里,顾瑞河不肯多留,只又看了杨甯一回,略说了几句,起身出外。
杨登送他来到院门外,道:“听说那日,是大公子把甯儿送回来的?这……不知是怎么回事?”
顾瑞河道:“姑父,我也不晓得如何,只是听人说看见过甯妹妹,我便去找了找,谁知她在护国寺那里……只是不小心淋了雨,我便带她回来了。”
杨登知道杨甯那天确实是去护国寺烧香的,心想兴许真是小孩儿一时贪玩?或者不小心之类?倒也罢了。
顾瑞河同杨登说了两句,便自告辞离开了。
那天他听了霜尺的话,赶紧去找杨甯,可不管是顾家,城外,还是杨家,都没找到。
正六神无主的时候,猛地想起了早上杨甯曾去过护国寺,顾瑞河灵机一动,死马当作活马医,赶到护国寺。
果真看到杨府的马车停在外头,他赶紧下马去找,马车里并不见人,一路进了寺庙,却见在大殿前,只有青叶站在那里,却不见杨甯的影子。
顾瑞河忙问青叶姑娘人在哪里,青叶也是浑身湿淋淋地,脸色不佳。
她向内看了眼,颤声道:“姑娘……不叫我跟着,自己在……”
话未说完,就见杨甯从殿内走了出来。
当时她浑身如同水里捞上来一样,头发都几乎散乱开了,脸色惨白,显得瞳仁漆黑。
她的样子把顾瑞河吓的不轻,当下忙解开自己的蓑衣,把外衫脱下来给杨甯披在身上。
杨甯的眼珠动了动,总算像是认出了是他,这才一笑:“大哥哥啊……”
顾瑞河把她抱住:“甯儿,你是怎么了?何苦自己糟蹋自己。”
杨甯的脸色变了又变,终于轻声说道:“没关系,是我甘心情愿的。”
顾瑞河没头没脑:“罢了,我带你回家去。”说着把蓑衣给她披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