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放舔了舔嘴唇:“杨仪……”唤了声,又改口:“姐姐。”
杨仪把头扭开。
薛放往前蹭了蹭:“别生气了好不好?”
杨仪抿了抿唇,有点湿漉漉:“谁说我生气了?”
“这还用说出来吗?我难道看不出来?”
杨仪不能出口的原因是,她因为他不自珍重而生气,但是在那种情况下又劝不住薛放,所以只能默默地走开。
但是望着被他作践的伤处,这股气没法儿退下。
也是无解。
薛放见她沉默,眼珠转动,心眼儿又冒出来:“你不高兴,我也不高兴,伤口都好像更疼了。”
“你还说?”杨仪看出来了,他是故意利用自己的伤在“要挟”她,赌气道:“那也是你自己作的!”
薛放竟顺着她道:“是是是,是我自己不好,谁叫我不听姐姐的话,非要逞强跟那个大黑熊打,活该我疼,活该我……”
杨仪及时地举手,捂住他的嘴,她的唇在抖动:“你要气死我?”
四目相对,薛放的眼波闪烁,终于他握住杨仪的手在唇上亲了亲,温声道:“我什么都不怕,只怕你自个儿生闷气,不理我。”
杨仪才忍回去的泪又涌了出来。
她转开头,平静了一会儿心绪:“我没生气,只是一时想不开罢了。”
重新转身,她仔细给薛放把伤口检查了一遍,心里琢磨着该换什么药。
薛放知道她心里的结还在,自然得给她打消了才好。
他瞅准时机,说道:“你知不知道,那个鄂极国的力士今日在酒楼闹事,是被人设计的。”
杨仪果真上了心,强打精神问:“什么设计?谁设计?”
薛放道:“这不是鄂极国的力士要跟咱们朝的人打擂台么?事关了两国颜面,皇上交给端王跟宣王处置……这端王府的咨议参军,俞大人可是没白当呢。”
在宫内的时候,杨仪听皇帝亲口对端王说过,只是不知详细。
猛然听薛放提起俞星臣,杨仪震惊:“难不成今日的事,是俞巡检所为?”
薛放哼道:“你听我说完,得更吃惊。”
于是,就把俞星臣看上了廖小猷,并带了小猷到酒楼对面的茶馆“观战”、以及廖小猷答应了跟索将军打的事情,都告诉了。
杨仪听后变了脸色:“小猷身上有伤……怎么能动手?”
“我也是这么跟俞星臣说的。”薛放握着她的手。
杨仪的手还是有点儿凉。
薛放轻轻摩挲着,想给她弄的热些。
杨仪却突然想起前世,鄂极国使者来朝,确实曾轰动过一阵,但最后好像还是被本国的一名高手给打死了……可不多久,那高手也随之暴毙。
关于这件事她只知道这么多。
“小猷……该不会是他吧……”杨仪喃喃自语。
薛放问:“什么不会是他?”
对上薛放询问的眼神,杨仪在想前世那个打败了鄂极国使者的人是不是廖小猷,按理说不会,毕竟这一世小猷是自己带到京内的……可、也难保阴差阳错。
忽地又想起,自己前世没遇到过廖小猷,假如他遇不到名医,无法驱除体内的虫,迟早有一日也会虫毒发作……难不成真的是他?
她想不通,暂且把那些事按下,只看眼前。
小猷身上有伤,怎么能迎战那么凶恶的力士。俞星臣是没有别的人可挑了吗?他就笃定小猷真的能赢?
要因为这个而害了廖小猷的性命,那自己带他回京,可真真是个天大的错误!
薛放在旁细看杨仪,见她的心神已经转到这件事上,应该是不会再“记恨”自己了。
他安心的同时,又略觉惴惴。
毕竟又要叫她操心了。
忽然杨仪想起来,她转身对着车外道:“改道去巡检司吧。”
本来她是想要回杨府的。毕竟从甑县回来,还没得空回去呢。
可听见薛放说廖小猷,她怕那个实心眼的小猷……会因为应允了俞星臣而冒冒失失做出什么来。
才到了巡检司,杨仪先写了两个方子给屠竹,一副是“补阳还五汤”,补气活血,去瘀通络,一副是“五味消毒饮”,解毒清热,消肿散疮。叫速速抓来后立刻熬了给薛放喝。
屠竹早听说了薛放跟索将军动手的事,又看杨仪脸色不对,而薛放跟在身后,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他就知道自己的十七爷又“闯祸”了。
屠竹皱眉看了薛放一眼,真是“恨铁不成钢”。
薛放立刻留意到这个眼神,便无声地喃喃了他几句,屠竹竟也不怕,哼了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