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星臣轻描淡写地:“马缟,不也是跟你们一伙儿的么?”
陈少戒抖了抖,忙道:“马缟、对了……他也是的,不过因为他不见了这几天,我、我一时的忘了。”
俞星臣哼了声,似乎有点不高兴:“别在本官面前玩弄小聪明,仅此一次,听见了?”
陈少戒心思大乱:“是、听见了。大人问什么我就说什么。”
“埋在翰林院孔典簿家外的那只猫,你可认得。”
陈少戒满脸苦色:“认、认得。”
“怎么回事?”
“那只猫原本是国子监里的,后来生了许多小猫,本来乔小舍就讨厌猫儿,见了那许多更加无法忍受,于是、于是找机会把那只大狸猫逮到、把它、把它杀了。”
“怎么杀的?”
陈少戒道:“大人,我其实不愿意干那个,好好地干什么跟只猫过不去,只是乔小舍……”
“你只说经过。本官要详细的首尾。”
陈少戒舔了舔嘴唇,终于叹气:“那只狸花猫很警惕,加上乔小舍之前骂过几次,见了我们,就会远远地避开。乔小舍就让谭珣去引它下来。”
“谭珣?”
“是、是荫监里的一个同窗,不是我们一起玩的,是外地上京的,好像是个什么知县之子。”
“很好,继续。”
陈少戒听他说“很好”,那语气仿佛是嘉许。便松了口气,道:“把它捉下来后。我们几个人就拉住了它,乔小舍把它的……”他垂着头:“猫爪子先剁下来,叫它在地上跑。”
当时乔小舍哈哈大笑,还说道:“看你现在还怎么抓人,小畜生。”
那猫儿在地上挣扎,血迹斑斑,玩弄的够了后,乔小舍又捉回来……折磨了一阵,那猫已经奄奄一息,于是砍掉它的脑袋。
堂上的一些衙差本来也是见惯了光怪陆离的,可听这少年说起他们竟用这种手段折磨一只猫,顿时都在脸上露出厌恶之色。
连那负责记录的主簿,都觉着难以下笔,笔下的墨色,好像都是淋漓的血点,触目惊心。
都说杀猫未曾入律,不能治罪,但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可见心性也是十分残暴不仁,又岂能说是无罪?
俞星臣听完,沉默片刻:“然后呢?猫尸如何处置的?”
陈少戒道:“我们没有管那个,弄完了就走了,后来再去,就不见了。”
俞星臣盯着他:“后来再去?”
陈少戒一惊,自知失言,身形稍稍晃动。
“后来又去做什么?”俞星臣缓缓问。
陈少戒咬了咬下唇:“那次之后,乔小舍好像……好像上了瘾,那天捉了两只幼猫崽子,也、也宰杀了。”
俞星臣沉沉地盯着他:“你似乎有所隐瞒。”
陈少戒脸色大变,着急叫道:“大人!我、我没有……”
俞星臣不理会,淡淡道:“杀狸花猫,跟杀猫崽,相隔多久。”
陈少戒咽了口唾沫:“大概、大概半个月吧。”
俞星臣点点头,对旁边一名衙差使了个眼色。
那衙差从后端着一个托盘走到陈少戒跟前,另外一人上前,将盖着的麻布揭开。
陈少戒原本不知道怎样,垂眸一看,却见竟是一只惨白的、却栩栩如生的断手在上面。
“啊!”陈少戒惨叫起来。
俞星臣道:“认得这只手吗?”
陈少戒后退,举手捂着眼睛:“我、我……”
“你当然认得这是谁的,毕竟,你很清楚它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俞星臣手中捏着那块惊堂木:“你要仔细回答,本官既然在这时候问你,你就该明白,没什么可掩饰的了,快说,你们是怎么杀害门房老滕的!”
“啪”地一声,惊魂动魄。
陈少戒又听见他叫出“老滕”,浑身筛箩般发抖,明白他果真知道了底细。
衙差呵斥:“看清楚!如实回答大人的话!”
陈少戒丧胆失魂,垂首:“……我、我说就是。”
在国公府内,面对乔国公问话的时候,乔小舍说是在杀害那狸花猫的时候,被老滕“无意中”撞见,两方冲突,乔小舍才“冲动”杀人。
但事实如何?
陈少戒道:“乔小舍杀了那狸花猫后,经常喂猫的门房老滕,找了好几天都没找到,于是他把那些小猫照看起来,乔小舍之前为了他喂猫喂狗的事情骂过他几次,可是他总是屡教不改,惹得乔小舍很是生气,于是……”
那天,乔小舍叫人弄了两只猫崽,又故意引老滕过来看见。
老滕惊怒交加,上前要救那两只猫,但他一个人,如何当得起六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