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杨佑持行礼,便道:“听闻你是来寻薛十七,找他有事的?”
杨佑持恭敬道:“是,王爷。”
“什么事?”
杨佑持犹豫片刻:“回王爷,是受人之托……”
话到嘴边二爷有点犹豫。他虽然跟宣王不是很熟,但知道这位王爷的心性不可捉摸,自己若是说了信的事,王爷会如何?
可是已经是箭在弦上,难道要再编造个原因?他似乎也没有那个胆子。
宣王果真看出了他的犹豫:“何人之托,做什么?为何吞吞吐吐。”
杨佑持无奈,只得把自己往南外城寻杨仪杨佑维的事告诉了,道:“是大妹妹写了一封信,叫转交给十七的。”
“杨仪的信,”宣王的目光涌动,终于道:“拿来本王看看。”
这如果是端王殿下,指定是会谨慎守礼的,毕竟杨仪跟薛放的关系人尽皆知,端王殿下绝不会干这种逾矩破格之事。
何况就算杨仪跟薛放没有关系,那也是人家的私信,总不能说看就看。
可宣王显然不在意,甚至摆出一副赶紧拿来的架势。
杨佑持觉着不至于要为了区区一封信而英勇捐躯,只得扭曲着脸乖乖地把信呈上。
可巧,这封信居然并没有封上,而是敞着口的。
宣王一扫,便伸手指将那信纸夹了出来。
“王爷……”杨佑持忍不住了。
方才,他还心怀侥幸觉着宣王不至于真的就看人家男女之间的信笺。
宣王哼了声:“怎么,你怕这上面写了些不可见人的字句,本王看不得?”
杨佑持心想,这位王爷可真会强词夺理,明明看信就是不对的,他竟反咬一口。
“不,不敢。”苦笑,阳奉阴违地回答,一边在心中鄙夷自己的怯懦。
宣王却冷冷淡淡地说道:“你趁早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在这个时候,杨仪还不至于弄些儿女情长的,何况这信又没封,显然是公事。”
杨佑持听他言之凿凿,一怔。
宣王垂眸,看向手中的信。
他本来是靠坐在椅子上的,看了会儿,不知不觉地坐直了起来。
当夜,杨府。
二房之中,金妩推了推杨佑持:“快说啊,后来怎样了,那信你拿回来了吗?”
杨佑持道:“拿回来?想得美。除非我敢上王爷手里抢去。”
金妩吃惊:“这么说,王爷没给你?他留着这个干什么?哎哟,你可别耽误了大妹妹跟十七爷的正经事!”
杨佑持叹了口气,说道:“我看倒也未必,最后王爷还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当时杨佑持心想,宣王看完后,再还给自己,他假装什么事没发生再去给薛放就算了。
不料宣王看过后,把信重新塞回信封,就在杨佑持天真的准备去接回来的时候,宣王道:“你来对了地方,这封信你给薛不约没有用,给本王却是有用的。”
杨佑持震惊。
在出王府正厅之后,杨佑持才又从那管事口中得知,原来薛放先前来见王爷,先是要借令牌,宣王不肯,薛放就借口要瞧个新鲜,趁人不备拿了令牌,先斩后奏的窜的无影无踪。
奇怪的是宣王并没有叫人去追。
杨佑持听了这话,又想到宣王方才看信扣信的举动,怀疑——这是不是有点儿私人恩怨啊。
二爷跟金妩说完了这件事,眉头紧锁。
金妩还惦记着子嗣的事,本来还想跟他行行周公之礼,可见他大有心事,加上外头的事态那样,杨登在陈府,杨佑维跟杨仪在外城,一想到这个,她也没了兴致。
便问杨佑持:“你说这疫症到底会怎样?我真担心二叔跟大哥哥、大妹妹有个什么。”
“呸呸,”杨佑持赶紧啐了两口:“少瞎说八道的。”
金妩叹息:“是是,不说了。”知道他心里也必定担忧。
不料杨佑持道:“我今日去南外城,听说了一件事。”
金妩问何事。杨佑持道:“我听说,仪儿对那些人说,一应的药物供给,都是太医院散发,不用百姓们出一文钱,治好了为止。”
“当真?”金妩一喜:“这可是大好事。”
“好事?”杨佑持不由笑了,“坏就坏在,我回头打听,太医院明明没有这项,这是仪儿自己说的。”
“什么?”金妩变脸如翻天,喜色变作震惊:“仪儿为何如此?”
杨佑持道:“我却能猜到几分,她必定是见那些穷人们买不起药,所以又发慈悲心了。你知道她那个人……当初去了南外城,宁肯不收钱还要给人看诊,前几天那个什么甑县的父子,还倒贴钱呢。”
金妩目瞪口呆:“你的意思是,仪儿这次也是自己倒贴钱?”
杨佑持长叹。
金妩却又想起了先前薛放给屠竹小甘置买房子的事,嘀咕道:“我以后再也不说十七爷了大手大脚了,跟仪儿一比,那算得了什么了?……这两个人合该天造地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