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只倒了一杯白水。
俞星臣喝了半碗,洗漱过后,泡了脚,总算困乏了。
灵枢见他有些倦意,忙给他放了帘子,退了出去。
俞星臣睡在榻上,一刻钟不到,身上突然发起热来。
原来他吸入的那些“补药”,原本不至于发的如此厉害,可他竟泡了脚,那涌泉穴进入的暖热散开,激发了那些药性,自然变本加厉。
俞星臣朦胧察觉自己不对劲儿,却因为倦的厉害,一时醒不来。
胡乱挣扎着,把被子推开。
只是如此还是热的难当,俞星臣又将中衣撕扯了会儿,此刻嘴里已经忍不住开始喘了,身体好像被火烤着,翻来覆去的焦灼。
直到灵枢听见动静跑了进来:“大人?”
叫了数声俞星臣醒来,已经出了满头的汗:“怎么了?”
灵枢道:“大人你……”他抚着俞星臣的肩头,极热:“你是不是不舒服,我听见你在申吟。”
俞星臣方才还半梦半醒,此刻已经清醒过来,摸摸额头,果真滚烫,且汗津津地。
他意识到那必然还是吸了药粉的缘故,一时咳嗽了几声:“去倒水。”
灵枢忙又去倒了一杯热水,俞星臣才碰到那点热,感觉体内的那股燥热越发厉害了,忙一把推开:“要凉的!”
“可是、这会儿喝凉水是要伤身的,”灵枢看着他:“或者温的好么?”
俞星臣怒道:“凉水!快去!”这会儿他想要的其实是冰水,不过知道一时不可得,退而求其次罢了:“再打些水来。”
灵枢无奈,只得出来取了一杯凉的。
俞星臣一饮而尽,感觉像是一杯水浇在烧热的炉子上,几乎听见“嘶”地一声响。
灵枢又将帕子浸湿给他擦脸,擦着擦着,目光向下,陡然震动。
俞星臣正自躁闷,恨不得洗个凉水澡。
见灵枢停手,他推开灵枢,起身要去自己洗脸。
不料才一动就察觉不对,垂眸看时,猛地抿住了唇。
半天,俞星臣憋出两个字:“出去。”
灵枢张了张口:“大人……要不然,去、去找个干净的……”
俞星臣意识到他要说什么,按捺怒意,无奈沉声道:“叫你出去。”
“可、这……要不然再叫蔡太医想想法子?”
“别多事。”俞星臣的声音都有些沙哑:“没什么妨碍,休要当作大事一样闹起来。”
灵枢不放心,建议:“或者、或者我帮大人纾解……”
俞星臣欲言又止,瞪向灵枢。
灵枢发现他的眼角已经开始泛红,扫了眼底下,只得垂首后退:“我就在外间,大人若有不适就叫我。”
俞星臣也没应声。
灵枢小心把门合上,才发现自己手中还拿着那块湿帕子,他想要送进去,又停住,最终无声地叹了口气。
俞星臣其实没干过这种事。
他根本不需要自己做。
但是现在,这药效比他想象中要厉害的多。
生涩的探过去,才碰到,身体就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俞星臣倒吸了一口冷气,咬紧牙关。
脑中极乱,那突如其来的燥热,像是把所有的思绪跟念头都融化了,交织在一起,互相牵扯。
他甚至无师自通、无法自拔地想到些根本没去想的……
案子,疫情,细作……风卷残云一样掠过。
最终尘埃落定,突然出现的,是他在羁縻州跟杨仪初次相遇。
那双眼睛,交织着水火,好像要把他烧成灰烬,或者淹没到最深处。
他长吁了口气,身体在丝丝地颤抖。
当时不懂的那些情绪,这会儿变本加厉地明白了,那双眼睛好像在盯着他,死死地穿过了时空。
“仪……”齿缝间,挤出了这么含糊的一个字。
俞星臣撞在枕上,玉枕碰在脸颊上,起初有些微凉,继而便温润起来。
他好像从巡检司的榻上,直直坠落,越过无间之渊,坠落在了一处他渴望回溯的地方。
——俞府的后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