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剑拔弩张、针锋相对,杨仪一句叮咛,竟让他想起了那个曾经对他无微不至,百般关怀的人。
可惜,当时只道是寻常。
杨仪见他注视自己:“怎么了?还有事?”
“没,”他的嘴张了张。只是一笑:“我是说……好。”
俞星臣开门下车,灵枢扶住了他。
巡检司门口众人看到俞星臣从永安侯的车中下来,都觉诧异。
俞星臣站住了,再回首,见杨仪自车窗边望着他。
他举手行礼,仪态端方,除了脸色依旧苍白,看不出任何异常。
直到凝视杨仪的马车离开,俞星臣刚要回身,灵枢道:“大人。”
俞星臣目光转动,却见在街对面站着一个人。
竟是一身赭红的锦袍,皂靴,马尾长发,发端也用红色丝缎系着。
乍一看,真是鲜衣怒马的风流少年郎。
初十四。
跟俞星臣四目相对的瞬间,初十四挑唇一笑,笑影里透出几分了然,就仿佛在说:捉了个现行。
俞星臣一看到他,顿时想起那夜在酒楼门外送别时候,他说的那些刺心的话。
眼神立刻冷了几分。
初十四却很没眼色似的,他负手踱步走了过来:“俞巡检,好巧啊。”
俞星臣没好脸色,一边转身一边淡淡道:“初军护怎么在此。”
初十四道:“我本来是在这附近闲逛,因靠近巡检司,便想过来看看新鲜,没想到看见了……”
“看见了什么?”俞星臣问。
初十四歪头看向他面上:“你有马怎么不骑,跟人挤一辆车很舒服么?”
俞星臣道:“多管闲事也是你的兴趣所在?”
初十四仰头大笑:“我只是这么巧的遇见,多问一句罢了,俞巡检何必把我当作敌人一样?你要清楚,我是对你最好的一个人了。”
俞星臣已经走到门口,闻言止步:“这话何意?”
初十四扬眉:“你不信?那也算了。对了……你不打算领我进去瞧瞧?”
“这不是随便游玩的地方,军护若有兴趣,可去其他名胜古迹一览。”
“啧啧,这么不近人情,算了,反正我也觉着这里没什么意思……还是去崇文街找永安侯吧。”
俞星臣听他说没意思,正合心意,猛地听说去崇文街,便皱眉看过去。
初十四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之前跟永安侯说过,我得闲是会找她的。她是那样好性子的人,必定不会拒人千里。我兴许还能蹭一顿饭吃。”
俞星臣打量了会儿:“随你。”他意识到初十四是薛放他们一伙的,想必杨仪自然也乐意见到他,自己确实管不了。
初十四见他抬步向内,却仍是亦步亦趋。
门口的侍卫不知他是什么来历,不过,见俞巡检并没有示意,料想不是什么闲杂人等,于是也没有拦阻。
直到进了院中,灵枢忍不住问:“你这个人,不是要走吗?进来干什么?”
初十四道:“我又不是皇帝,说的话也不是圣旨,不兴我开玩笑么?今儿天色晚了,我若是去,只能留宿,所以我想明儿再去吧。”
灵枢不喜欢这少年,可见俞星臣并没有言语,倒也罢了。
进了内厅,俞星臣叫他去配人参养荣汤,灵枢便去询问蔡太医方子。
蔡太医即刻惊动,赶紧又过来问俞星臣如何,又给他诊脉。
“确实有些气血两虚,人参养荣汤是……永安侯给开的?”蔡太医猜的倒是很准。
俞星臣道:“是。”
蔡太医点头:“我这就叫人配药。”
此刻初十四已经在屋内转了一圈,显得很自在熟,听他们说完,便回头看俞星臣:“你怎么又吃药?这身子也太不禁了。”
俞星臣不言语,只看桌上的公文:“若看够了的话,你该走了。”
初十四却走到桌边,手在桌上一撑,竟轻轻地在他桌上坐了。
俞星臣窒息。
初十四翘着二郎腿,拿起桌上的公文要看。
俞星臣一把夺回去:“放肆。”
初十四笑道:“别整天绷着脸,我说过我不是你的敌人……”他说了这句,眼珠转动:“我其实就是好奇永安侯的事情,你跟我说说吧?”
俞星臣道:“你想知道,何不去问小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