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放道:“五哥,我有点事先行告退,改日再相陪。”
“幸而也算吃了一顿饭,”牧东林点头:“你只管去吧。”
等薛放带人下楼,桑野在旁说道:“十七看着有心事。可又不肯说,难道还记恨我昨日的话?”
阿椿道:“别小看他,也别高看你自个儿,他的心事岂会为了你?”
桑野捶了他一下:“你聪明,你说他为什么?”
阿椿看向牧东林道:“兵部急召五哥,先前那位侍郎又总问西北的事情,不会真的要调动吧?”
“调动也调不到咱们头上,”鹿子道:“五哥在西北多年,西北还算稳,换了人,一切又要重头开始,哪是那么容易的。这道理他们自然也懂。”
阿椿道:“可咱们在回来的路上就听了消息,北原几次在边境挑衅,弄不好什么时候……东北之界就也稳不住,鄂极国如今虽派使者和谈,但诚意有限,要真跟北原动手,难保鄂极国偏向哪一方。之前不是传说朝廷要遣将调兵往东北么?兵部的人应该就是为选合适的将领。”
牧东林淡淡道:“事情总要有人去做,若不是我们去,自然得有合适的人。”
几人面面相觑,桑野嘴快:“难道是十七?”
薛放是听屠竹说起杨仪去了公主府,这才忙赶了出来。
“怎么去了那里?”
屠竹道:“之前从宣王府回来……就拐道去了。”他没有提把俞星臣送回巡检司的事。
薛放皱眉:“难不成是去找蔺汀兰?还是说……”
策马来至公主府,门口侍卫本正拦住,里头却有人出来:“是小公爷的客人,不可无礼。”
蔺夜兰其实并没有请薛放,只是顺水推舟认下、免得另外生事而已。
薛放被带到内殿,进门见杨仪站在蔺夜兰的身旁。
他没见过蔺夜兰,还以为是蔺汀兰,哼道:“你也是有趣,小郡主都失踪了,你还在这里稳坐钓鱼台?”
杨仪忙过去拦住他,向他悄悄地摆手。
薛放此时借着灯光,总算看清楚那少年的容色,这假如是蔺汀兰,那一定是狠狠恶病一场之后、形销骨立元气大伤的他。
他惊愕地看向杨仪。
蔺夜兰咳嗽了两声:“请恕我不能起身。”
薛放听到那似熟悉而陌生的虚弱声音,心头一震,差不多明白了几分。
“啊……不必。我以为……”他不知要怎么说,便对杨仪道:“你忽然来公主府做什么?”
杨仪道:“回头再说。”
蔺夜兰看看他们两个,忽然道:“永安侯,假如薛不约死了,你会不会喜欢……汀兰。”
杨仪大惊,这一句话简直犹如巨大的爆竹,令人惊心动魄,不管是前一句,还是后一句。
她先是厉声说道:“公子,岂能如此胡言!”又扭头看薛放,恨不得捂住他的耳朵。
曾经公主府想要去求娶的事,上次杨仪来府里,才也是第一次知道的。
这种事情,她不想告诉薛放,毕竟在杨仪看来,这是没发生、也不可能发生的事。
而薛放的脾气,平时对蔺汀兰就已经有些看不惯了,若还知道此事,岂不更加多了一点没来由的龃龉,何必叫彼此为了一件过去的事儿不自在。
薛放满脸诧异,问杨仪:“他在说什么?”
杨仪道:“玩笑话,莫要当真。”
蔺夜兰道:“你会吗?”
“不会!”杨仪冲口而出,又有点动怒:“十七不会有事,而我当然也不会……”
她下意识地握住了薛放的手:“我们告辞了。”
蔺夜兰默默道:“那……你不考虑我方才的提议么?当着薛十七郎的面,只怕他会乐见,没了一个对你虎视眈眈的人吧。”
薛放道:“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我怎么不懂。”
杨仪紧紧扣住他的手,望着夜兰:“你……公子也不要生这念头了,你虽是一心为了人着想,但如果给小公爷知道了,你让他情何以堪。”
蔺夜兰的目光恍惚了片刻:“我只是想为了他好,反正他也不喜欢我……我终究得为他做点有用的事。”
杨仪道:“为他而死,可不是什么有用的事。”
薛放道:“为蔺汀兰死?”
蔺夜兰静了片刻,看向薛放:“对啊,十七郎,你讨厌汀兰对不对,只要杨仪杀了我,汀兰就不会再对她有什么念想。而我本就是个必死的人,想来……你也愿意的吧。”
薛放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是讨厌蔺汀兰,不过他再怎么样,都抢不走我的人,我怕什么?”他笑道:“何况杨仪是大夫,你叫她杀人?亏你想得出来。我也不会允许她做这种无谓的事。”
蔺夜兰的眼神之中透出几分惊讶跟失望。
就在此时,门外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呵斥:“让开!难道你们连我都敢拦着?”
蔺夜兰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