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侍卫要回去之前,紫敏又道:“还有一个人,一定得来。”被她点名的,自然就是杨仪。
乐阳县距离京城,不过六十里开外。
俞星臣等人一路急行,中午时候也便到了。
蔺汀兰跟孙公公扶着杨仪下马车,杨仪捶了捶发麻的腿,孙公公忙道:“您歇着,我帮您捶捶。”
杨仪倒是不好意思起来。
正制止了孙太监,却见前方俞星臣在跟人吩咐什么,他脸上那点儿伤在太阳底下明晃晃地,格外耀眼。
这感觉就像是一块上好美玉,被摔出了一块瑕疵。
大概是察觉了她在打量,俞星臣缓步走了回来:“小郡主已经去了庄子上,叫我们去那里汇合。”
杨仪知道紫敏无事,就先放心了,便问俞星臣道:“俞巡检脸上是怎么了?”
俞星臣淡色道:“没什么,不小心碰着了。”
他竟然还有这么“不小心”的时候?杨仪怀疑。
俞星臣扭开头:“听说小侯爷已经离京了?”
杨仪“唔”了声。
俞星臣道:“你怎么没去送行?”
杨仪道:“怎么你们都问这个?”
俞星臣一想,就猜到蔺汀兰可能也问过她。便一笑:“说的是,倒也不必非得相送。不过……”
“不过什么?”
俞星臣垂眸,顷刻对杨仪道:“假如是我,我还是希望……有人能送一送的。”
杨仪觉着他这比喻来的奇怪:“俞巡检又不是也要去北境,或者出外差,何必说这话。”
俞星臣竟道:“那倘若我真的去,你可会来相送?”
杨仪止步,转头望着他:“这是玩笑吗?”
俞星臣的喉头微动:“算是吧。那你的答案是?”
杨仪的答案本来只有一个。
不过按照她对俞星臣的了解,“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之前他去羁縻州,乃至去海州,已经是最大的破格了。
上战场?想也不用想,别说他禁不起,且他向来有自知之明,就算俞府里也绝不可能答应。
杨仪一笑:“倘若俞巡检要去那刀光剑影马革裹尸的地方,我倒要送一送的,毕竟是难得一见。”
俞星臣的眸色略暗了些,他举手,把面前垂落的柳枝拨开。
杨仪自知这句话过于揶揄。
以为他必定不喜,不知要说点什么反击的话出来呢。
谁知半晌,才听见他:“哦。好。”
如此而已。
从这儿向前,过一段柳荫路,就是瞿家庄。
还没到跟前,便听见有叮叮当当的响声,似乎还有喝骂的声响。
蔺汀兰担心紫敏有事,早先掠了过去。
此刻庄门敞开着,蔺汀兰进门之时,只听里头紫敏道:“我好好地跟你说理,你为什么上来就打人!”
“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丫头,敢来此处撒野!你也不打听打听,这瞿家庄是你说理的地方么?何况这卓武是个反叛该死的货色,你识相的最好别管这件事,把人留下,赶紧离开!”
原来紫敏因为不能泄露身份,所以并没有让这些人知道自己是郡主,理所应当地被狗眼看人低了一把。
正在这会儿蔺汀兰缓步走了入内。
紫敏一眼瞥见他,大喜:“兰哥哥!”
蔺汀兰冷着脸,紫敏却不管他是什么脸色,只管惊喜交加地拉住他:“你怎么来了?对了……十七哥哥跟俞巡检呢?还有永安侯呢?十七哥真的离京了吗?”
蔺汀兰沉沉不语。
倒是对面的那人听她突然说出这一串来,有点懵:“什么、什么十七哥……俞巡检的,”他反应不过来,但其中最熟悉的就是“永安侯”三个字了,那人道:“你认识永安侯?就是那位受封太医院的女侍医?”
蔺汀兰白了紫敏一眼,转头看向前方。
那说话的正是庄上管事,身边儿围着十几个人庄丁,本来气焰嚣张。
被蔺汀兰一瞥,他不由地有些瑟缩:“你、又是什么人?”
蔺汀兰道:“叫你们庄主滚出来。”
那人倒吸一口冷气:“什么,好大的口气,你算什么东……”
蔺汀兰一甩手,这人只觉着喉管都好像被什么击碎了,那个字也被打碎零落,他晃了晃,往后倒下。